等了一上午，金大头和白小柔都没再回教室，至于到底怎么处罚我和白小柔，也没有消息。

    徐虎去了两趟张校长的办公室，想打探点情况，回来说，张校长办公室的门一直关着，也不知道他们在里边说了什么，只是偶尔能听到金大头的喊声，情况好像对我不妙。

    徐虎还想再去，我拦住他，“别去了，是福不是祸，是祸躲不过，大不了不上了，无所谓。”

    徐虎点点头，“张帆你能想开就好。不上学，你还有个台球厅，舒舒服服当老板也不错。”

    我知道徐虎这是安慰我，我笑笑。其实现在我在等一个更让我焦急的消息，就是高乐海的电话，如果他那边有了信儿，我心里就托底了，只要金大头当不了校长，就不会再这么嚣张，即使我被开除了，白小柔留在学校，也能安全、

    可是已经等了这么久，高乐海也始终没给我打电话，我几次想拨过去问问他，犹豫一下，上杆子不是买卖，既然条件是我提的，这个时候我就得拿住，否则在高乐海面前我就被动了。

    下学了，两个消息都是没回复。我心乱如麻，一刻都不想在教室里待，铃声一响，就往台球厅走，走到白小柔办公室前，门紧闭着，也不知道白小柔去哪了？

    刚出校门，我的手机响了，是白小柔打来的，“白老师，你在哪？”

    “我在李老四烧烤店等你，还是老位置，你赶紧过来吧。”说完，白小柔把电话挂了。

    我愣了楞，白小柔怎么去那了？我来不及多想，匆匆打了辆车，赶往李老四烧烤店，一进店，我直奔二楼，果然白小柔已经坐在了我俩常坐的老位置。

    现在是中午，不是烧烤店的上客高峰，二楼冷冷清清的，只有白小柔一个人，显得异常孤寂。

    我快步到了桌前坐下，“白老师，你怎么想起请我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你上午立功了，又为我打了一仗。”白小柔看我一眼。

    我头一低，“白老师，我是逼不得已，马跳的话太难听。”

    “他说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他说咱两？”我看看白小柔，顿了顿，没敢往下说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我今天叫你过来，就是想问清楚你，你是把我当做老师，还是别的？“白小柔也看着我。“否则，今天上午的事还会发生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咱们那天不是都说好吗，互相保护。”我想了想说。

    白小柔把一个烤串递到我手里，“今天上午的事，你也是在保护我吗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，如果马跳不那样说，我肯定不打他。”我没有接那个烤串。

    “那就吃吧。”白小柔直接把烤串放到我盘子里。

    我看看白小柔，“白老师，难道我做错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是我错了，那天我不应该答应你的条件。我太自私了，害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这话什么意思，我没听懂？”

    “上午，我和金老师一起见了张校长，金老师的态度很强硬，必须开除你。这一次我也没有办法了。”白小柔说得很无力，很伤感。

    “那张校长的意思呢？”

    “张校长以前和我爸走得很近，我爸出事了，他现在的位置也很尴尬，马上又面临校领导的重组，所以他也说不了什么，只能按照金老师的意思办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照你这么说，这次我肯定被开除了。”我无心吃那个烤串了。

    “张校长的意见先给你停课，等校领导的重组完成之后，再给你最后的处分。”

    “最后的处分就是开除？”

    白小柔点点头，“应该是吧，张校长只是想利用这段时间再和金老师沟通一下，不过看金老师的态度，估计效果不大。张帆，老师对不起你，都怨我昨天答应你的条件，结果你能保护我，我现在却不能保护你，还害了你。张帆，从在河边你救我那一次开始，我就一直认为你是个好学生，也是个好男孩，你心里怎么想的，你不说其实我也清楚。但是我们之间不可能，所以以后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别说了，既然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，那我就直接告诉你。”我打断了白小柔，正要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。

    白小柔又赶紧拦住我，“不要说了，这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我还没说完呢？”

    “没说完也不许说了。”白小柔一板脸，我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，“好吧白老师，那学校怎么处分你？”

    “我的办公室副主任被取了，班主任也不当了，只当代课老师。这是张校长和金老师反复商量的结果。”

    我笑了。

    “你笑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没被开除就行，我无所谓，我说过离开建华技校我还有更好的地方，大不了我守着我那个台球厅也能生活。”我拿起烤串大大咬了一口，装出很豪爽的样子，看白小柔定定的看着我，又一笑，“白老师，吃吧，这结果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却没有动，还是看着我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白老师，你今天请我，算是给我送别吧。那我就谢谢你了。”我心里涩涩的还是咬着牙说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我想让你留下来。”白小柔突然说道，但是声音很低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说什么，我没听清。”我往前凑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我想让你留下来。”白小柔把声音提高了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的意思？”我愣愣看着白小柔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我是不太自私了。尽管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，我就是你的老师，在南都丁娜还在想着你。你保护我只会伤害你，可是我就想让你继续留下来。留在建华。”白小柔说着潸然泪下，“我不应该这样要求你，我就是太自私了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不自私，我保护你是我自愿的，尽管你不让我把那句话说出来，但是那句话就在我心里，你以为我还是个学生，可我相信自己已经不是了，我有能力保护你，如果你愿意让我留在建华，我还可以留下。”我几乎是打着磕巴说道，“白老师，我和丁娜以前是好过，因为云湖的事，我也对她有亏欠，我可以用别的补偿她，但是我对你的感觉，丁娜代替不了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无声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我说得都是心里话，如果你不想待在建华了，我们可以一起离开。谭玲玲说得对，离开了建华，我们就不是老师和学生，就是一对普通的男女，可以去秦州，或者去更远的地方。”我说着，激动起来，眼前已经充满了憧憬，情不自禁一把抓住了白小柔的手，“白老师，我不是个小男生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一动没有动，仍凭我抓着她的手，我以为我成功了，心里一阵狂跳，等着白小柔说一起走。

    结果白小柔把我的手轻轻推开了，轻轻说了一句，“对不起，张帆，我做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。”我又要去抓她的手，她把手从桌上拿开了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我真得做不到，我还是只能当你的老师。”

    我颓然地把手收了回去，眼前出现的那美好图景瞬间都消失了，“好吧，白老师，那你想让我怎么做？”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想留在建华，现在只有一个办法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办法？”

    白小柔咬咬牙，欲言又止，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说吧，只要我能做到我肯定做。”

    “给金老师赔礼道歉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，给金大头赔礼道歉？”我一听急了，“白老师，这事我做不到，我宁愿被开除，我也不会给那个孙子赔礼道歉。”

    “张帆，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，可这是唯一的办法。我和你一起去。”白小柔无奈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我看着白小柔那哀怜的眼神，心里的不满不禁也软了下来，“白老师，你也想让我这么做吗？”

    白小柔艰难地点点头，“张帆，我希望你还能留在学校，希望每天能在教室里看到你，这样我才踏实。现在在江城我只剩下你可以依靠了。

    白小柔说完，突然又用力地摇摇头，“算了，我还是太自私了，我有什么资格让你为我做这些，我不强迫你，想怎么做你自己决定。”

    我心里一阵阵痛，各种感觉如漩涡一样在我心头涌动，搅得心绪难平，我闭上眼睛又睁开，一咬牙，“白老师，如果你想让我这么做，我答应你给金大头赔礼道歉，只要他不开除我，他让我做什么可以。”

    “张帆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。”我打断白小柔的话，“可是如果继续留在建华，我必须还得保护你，否则我留下来没有什么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张帆，给我们两个人一段时间好吗？等明年了你毕业了，真的不再是一个学生了，如果那个时候我可以有勇气越过那道屏障，你也真正成熟了，我们再谈别的问题。现在我们还是老师和学生，我们说好的互相保护还存在，但仅仅是学生和老师的保护。好吗?”白小柔说话时，目光一直看着我.

    明年毕业，我心里默默算了一下，差不多就一年，这算是一年之约，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光亮，“白老师，我同意。不过我现在也想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，否则我会憋得很难受，嘴上不说，我用手写可以吗？“

    白小柔犹豫一会儿点点头。

    我用手指蘸上水，在桌上轻轻写了几个字:白小柔，我喜欢你。

    阳光照进来，这几个字异常清晰，但很快它们又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