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正想着，外边有人喊，“白老师，白老师在吗？”

    我一听，和白小柔都是一愣，喊话的居然是金大头，这孙子怎么又来了？

    白老师先反应过来，“张帆，现在不能让金老师看到你在我这，这样对你不好，你先躲一下。”

    往哪躲？又像上次一样躲在床底下？我一看床底下堆了一堆乱七八糟，又没有床单做掩护，床底下是没法躲了，情急之中，白小柔一把拉开了身后的柜子，“进去。我不叫你，不许出来。”

    我一看那个柜子又脏又臭，“白老师，我不想躲，我不怕金大头。”

    “进去。”白小柔一把把我推进了柜子里。

    我只好像个虾米一样蜷缩在里边，柜子里有股说不清的腐臭味，我掩着鼻子，透过柜门上的缝隙往外看，心里别提多憋屈了。

    白小柔看了柜子一眼，见没什么问题，朝外边喊了一声，“金主任，我在这屋。”

    一会儿，金大头的脑袋出现在门口，先啧啧两声，“白老师，你怎么搬到这来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以前住的宿舍别的老师住了，后勤说只有这了，我就搬过来了。”白小柔淡淡说。

    “后勤这些人不是胡闹吗，这地方又暗又潮，还堆满了杂物，这就是杂物间，怎么能住人呢。”金大头走进屋，又是啧啧两声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不应该住的。李厂长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，他犯了什么错误，那是他的事，但和你没关系。学校现在让你住到这，这不是不尽人情吗。后勤这些人工作真是有问题。我的批评他们，让他们改正。”金大头说话的口气已经有了校长的派头。

    “金主任，谢谢你。不过，这和后勤的人没关系，你不用批评他们。这地方收拾一下也挺好的。”白小柔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真是这么想的？”

    “对，我不是正在收拾吗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这么想就对了。家里是家里，工作是工作，不要因为家里的事影响自己的工作。我过来一是看看你，二也是代表学校和你谈谈。”

    “金主任，有什么话你就说吧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自从你来建华以后，虽然在某些方面还欠缺点经验，但总体表现还是不错的，这不仅是我的看法，也是张校长的看法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金主任和张校长对我的肯定，不足的地方以后我会改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金大头朝白小柔笑笑，“白老师，学校领导班子马上也要做调整，这事你知道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白小柔淡淡说，“听说金主任马上就要当校长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校长，是副校长。”金大头一摆手，“总厂领导给我压担子，我现在感觉压力很大，学校现在发展的不好，新的厂领导也是希望改变学校现在状况，将建华技校变得更有活力，所以才让一批敢想敢干的中青年干部走在前边。”

    “金主任，凭你的能力当了校长以后，建华技校一定会有一个新局面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这么认为？”金大头往前凑了一步，嘴几乎要贴住白小柔的脸。

    白小柔忙往后一退，“金主任，你还有别的事吗，这屋子又潮又暗，要不我们出去说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，就在这说。”金大头随即把门也关了，屋里更暗了，但是金大头那双牛眼却很亮，“白老师，过去咱两工作中有一些磕碰，那都过去了，我当了校长以后也不会放在心上，我这人只认能力，你还是很有能力的。今后办公室也是我分管的部门，你现在是办公室副主任，原来的办公室老张马上就要退休了，以后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干，老张一走，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就是你的，你父亲的事绝对不会影响到你。”

    金大头说着，手就探向白小柔的肩膀，“小柔，我的意思你明白吗？”

    王八蛋，金大头这是要趁火打劫，趁机要过来占便宜。

    我怒着就准备冲出去，金大头如果再敢进一步，我就冲出去揍这丫的。

    白小柔一把打开金大头伸来的手，正色道，“金主任，我对办公室主任不感兴趣，我已经和张校长说了，我要辞掉办公室副主任，只当老师。如果学校觉得我不合适，我连班主任都可以不当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金大头一愣，“白老师，你这太草率了，你想好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金主任，我这决定一点都不草率，是郑重想过的，不信，你可以去问张校长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说着，把门打开，“金主任，我还要收拾房子，你可以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白小柔，你这是在赶我走？”金大头脸也变了。

    “随你怎么想，你要是不走，我现在就给张校长打电话，让他过来和你说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说着从兜里往出掏手机。

    金大头一摆手，“行，白小柔，你脾气挺倔，看来我的好意你是不愿意接受。那以后咱们再谈吧。”

    金大头瞪了白小柔一眼，铁青着脸出了屋。

    白小柔无力地往门上一靠，眼圈又红了。

    我从柜子里冲出来，“白老师，金大头就是个混蛋，建华你不能待了，这小子没安好心，等他真当了校长，一定会欺负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张帆，他没那个胆子，再说还有张校长在，我不会有事的。”白小柔努力笑了一下，“你看，我现在不是没事吗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就算你现在还不想离开建华，但这间屋子也不能住。万一金大头哪天偷偷摸进来。你肯定挡不住他。”我心里还是着急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想多了。“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我没想多，这事你必须听我的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笑了一下，“行，等你想好地方我们再说，我先收拾屋子，你赶紧去上课吧。”

    说着，白小柔伸手去拿门口笤帚，我一把把白小柔手里笤帚抢下，“白老师，这屋子不收拾了，今天你也别在这住。”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要干什么？“

    白小柔愣愣看着我。

    “什么都不干，保护你。”我一字一句道。

    “你又来了，我不用你保护，去上课。”白小柔也看着我，“以后，不要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，这事你说了不算。我说了算。”我昂起头，比白小柔要高一头，俯视着她。

    “没有学生这么和老师说话的。”白小柔的声音已经软了下来，但还想以老师的身份压压我。

    “现在你不是我的老师。”我加重了口气。

    白小柔匆匆避开我的目光，“张帆，你记住，我永远都是你的老师，所以我不需要你命令我该怎么做，更不需要你来保护，你和肖强的承诺是你们的事，和我没关系。从此以后，我的事我自己解决，你安心上的学，读你的书，不要来我这了。赶紧走吧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绷着脸，神情严肃，态度比刚才对金大头还要厉害，我心里涌起的火瞬间消亡了，只感到一阵阵失望，艰难地问，“白老师，你说得都是心里话。”

    “心里话，赶紧走吧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目光还是冰冷的。

    我悻悻的点点头，“好，那我走了，刚才的话就算我白说。”走到门口，我又站住了，门外的阳光一照，那股火又重新涌上我的心头，我他妈是橡皮泥呀，打不死的橡皮泥，难道就因为白小柔这两句话我就退了吗，我就像个傻瓜一样的离开在这里吗？老师怎么了？难道因为白小柔我才要保护她吗？我保护的不是一个老师，是一个女人，我喜欢的一个女人。

    我的心里豁然敞亮，手抓着门把，笑了两声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怎么了，笑什么？”

    白小柔疑惑了，走到我面前。

    我看看白小柔，猛地把门关上了，一把抱住她，狠狠在她脸上吻了一下。

    随即我俩就像触电一样分开了，白小柔捂着脸，张着嘴看着我。

    我也看着她。

    白小柔先是往后退了一步，继而一记耳光清脆地打在我脸上，“流氓。”

    我笑了一声，“白老师，不，白小柔，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保护你了吗？你要是不同意我刚才的提议，我就接着流氓，让全校都知道，反正这学我上不上无所谓，在金大头眼里我就是痞子，既然我挂着这虚名，还不如干脆做实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我往前迈了一步。

    “你别过来。”白小柔忙往后退，还顺手又把那个笤帚拿起来。

    “白小柔，你慌什么，昨天晚上在酒吧你不是也亲过我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那是为了脱身，没有办法，我说过那就是个玩笑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没有办法，我不这么做，你就不会搬离这里。”我一脸无赖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 “你个混蛋。”白小柔将手里的笤帚扔向我。

    我一把把笤帚打开，“白小柔，你骂我什么都可以，但是今天你必须从这间破屋子里搬出去，否则我真的会变成一个混蛋。”

    说着，我的声音竟然不自觉得哽咽了。

    白小柔瞬间也安静下来，默默地看着我，过了许久才慢慢说：“张帆，你不要逼我做傻事，我现在压力好大，不能做傻事，你不是要保护我吗？你愿意看到我更难受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愿意。”我摇摇头。

    白小柔笑了一下，“我答应你不住在这，但是你也的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
    “说吧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不许再这样对我，我就是你的老师。我再说一遍，昨晚在酒吧那就是个玩笑。”

    我看看白小柔，咬咬牙，“行，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有条件？”

    “对，让我保护你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一愣。

    “老师也需要保护。”我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