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录
- 804 802【物议汹汹】
- 805 803【体察圣意】
- 806 804【已阅:狗屁不通】
- 807 805【中国乡土工业发展模式】
- 808 806【杭州辨会】
- 809 807【拔为太子师】
- 810 808【未考殿试,先点状元】
- 811 809【哭门叩阙】
- 812 810【皇帝坏主意很多】
- 813 811【大同律和付梓法】
- 814 812【兴大狱】
- 815 813【全都要】
- 816 814【商人的需求】
- 817 815【一国二属】
- 818 816【持节使者都是狠人】
- 819 817【张煌言】
- 820 818【大军出动】
- 821 819【节旄】
- 822 820【混乱的战争序曲】
- 823 821【热气球与围城】
- 824 822【张献忠的计谋】
- 825 823【计划一变再变】
- 826 824【浪人林老实】
- 827 825【一人俘虏数百】
- 828 826【决心死战的荷兰总督】
- 829 827【围城舞会】
- 830 828【几何问题】
- 831 829【攻破总督府】
- 832 830【押上谈判桌】
- 833 831【再收属国】
- 834 832【小国林立】
- 835 833【岛民献土】
- 836 834【纺纱技术突破】
- 837 835【李自成归降】
- 838 836【遍地桃源】
- 839 837【棉稻轮作】
- 840 838【开眼界的闯王】
- 841 839【显微镜】
- 842 840【军校】
- 843 841【公主也要选驸马】
- 844 842【志在四海】
- 845 843【不止航海家那么简单】
- 846 844【官方走私】
- 847 845【小二愣子】
- 848 846【边境驿站】
- 849 847【东北开拓计划】
- 850 848【沙俄贵族】
- 851 849【没见识的家伙】
- 852 850【香肉】
- 853 851【守株待兔】
- 854 852【三千里奔袭】
- 855 853【森林战斗】
- 856 854【抽签驻防】
- 857 855【逐日部女萨满】
- 858 856【毛毡换猛犸象牙】
- 859 857【乌娜吉】
- 860 858【太子正妃】
- 861 859【不简单】
- 862 860【那莱王复国】
- 863 861【三面围攻计划】
- 864 862【孤军深入】
- 865 863【运输大队长】
- 866 864【暹罗和八百司】
- 867 865【弟杀兄】
- 868 866【杀爹乞降而不得】
- 869 867【拿下全球最大翡翠产地】
- 870 868【奇袭】
- 871 869【土司倒戈】
- 872 870【一触即溃】
- 873 871【决战开始】
- 874 872【马踏联营】
- 875 873【善男信女赵皇帝】
- 876 874【平南军民府】
- 877 875【黄女王·北大年总督】
- 878 876【孙传庭出手】
- 879 877【夹缝生存的商贾】
- 880 878【广州所见】
- 881 879【吟游诗人】
- 882 880【财政赤字】
- 883 881【人形小强】
- 884 882【太监数学家】
- 885 883【出人头地】
- 886 884【法国使者眼里的中国乡村】
- 887 885【青藏消息】
- 888 886【明史出版】
- 889 887【赵瀚是女主角】
- 890 888【市井】
- 891 889【准噶尔占领漠北】
- 892 890【俄国使团】
- 893 891【大报恩寺成了公园】
- 894 892【石油】
- 895 893【欺君要砍手】
- 896 894【远航美洲】
- 897 895【购买土地】
- 898 896【热情体贴的西班牙人】
- 899 897【夏威夷】
- 900 898【武力征服】
- 901 899【龙诺回归】
- 902 900【岛上生活】
- 903 901【日落帝国】
- 904 902【发展瓶颈】
- 905 903【阁臣】
- 906 904【发钞】
- 907 905【入藏】
- 908 906【不对称战斗】
- 909 907【保卫粮道】
- 910 908【巴图尔的无奈】
- 911 909【东科会盟】
- 912 910【遭遇战】
- 913 911【分裂的叶尔羌】
- 914 912【准格尔分裂】
- 915 913【财政宽裕了】
- 916 914【春风如贵客】
- 917 915【卖诗啊】
- 918 916【胡姬的肚皮舞】
- 919 917【皇帝也是史家】
- 920 918【经济学】
- 921 919【阮氏政变】
- 922 920【又一个坑爹的】
- 923 921【畏罪自杀】
- 924 922【已经烂透了】
- 925 923【捅了天了】
- 926 924【中间人】
- 927 925【费老夫人】
- 928 926【两个国公没了】
- 929 927【赏罚】
- 930 928【黄河】
- 931 929【蒲松龄】
- 932 930【都水司就是吞金兽】
- 933 931【水火法师】
- 934 932【木薯和人口】
- 935 933【殖民就是血腥的】
- 936 934【吉大港】
- 937 935【莫卧儿内战】
- 938 936【英格兰,你们的国王回来了】
- 939 937【中英法葡四国联盟】
- 940 938【英法变局】
- 941 939【墨西哥有几万汉人?】
- 942 940【富贵车】
- 943 941【电气】
- 944 942【朝鲜的思想剧变】
- 945 943【天使问罪】
- 946 944【君臣跑路】
- 947 945【朝鲜农民起义】
- 948 946【大同细作在搞事儿】
- 949 947【继续党争】
- 950 948【一群虫豸】
- 951 949【北纬38.65度线】
- 952 950【对马岛】
- 953 951【聪明人】
- 954 952【扩张时代】
- 955 953【张献忠做总督了】
- 956 954【猛虎归山】
- 957 955【盗亦有道:圣勇义智仁】
- 958 956【莫卧儿内战结束】
- 959 957【通货膨胀扩张与中庸殖民】
- 960 958【沙皇】
- 961 959【羡慕啊】
- 962 960【东方圣约革命】
- 963 961【SSS级大皇帝】
- 964 962【又一个乐不思蜀的】
- 965 963【二皇子】
- 966 964【分封开拓?】
- 967 965【大家都沉默了】
- 968 966【这是井田制?】
- 969 967【为国纳妾】
- 970 968【大金矿】
- 971 969【四面皆敌】
- 972 970【躺平的苏丹】
- 973 971【外敌入侵】
- 974 972【吃掉尾巴】
- 975 973【资深流寇的战法】
- 976 974【王爷贡士和女贡士】
- 977 975【殿试与分封】
- 978 976【皇帝的新装】
- 979 977【文教政策调整】
- 980 978【军改】
- 981 979【金陵画派】
- 982 980【陛下,该修皇陵啦】
- 983 981【冠带进京和皇帝笑话】
- 984 982【三皇子的钱途】
- 985 983【印刷革命】
- 986 984【工部还有配套发明】
- 987 985【橡胶与玛雅神庙】
- 988 986【印加皇族遗脉】
- 989 987【倭将奴和扶桑姬】
- 990 988【一将功成万骨枯】
- 991 989【尼布楚】
- 992 990【划时代空袭】
- 993 991【官渡之战复刻版】
- 994 992【杀俘】
- 995 993【炸城】
- 996 994【布里亚特蒙古人】
- 997 995【漠北】
- 998 996【一鼓作气】
- 999 997【漠北都护府和北海都护府】
- 1000 998【占领北海】
- 1001 999【封王】
- 1002 1000【造反宣传家】
- 1003 1001【故国他乡】
- 1004 1002【血液净化文书】
- 1005 1003【会说汉语的墨西哥总督】
- 1006 1004【连锁反应】
- 1007 1005【大争之世】
- 1008 1006【沙俄留学生】
- 1009 1007【从留学生到乞丐】
- 1010 1008【蒸汽船】
- 1011 1009【点亮中亚地图】
- 1012 1010【又有人给皇帝送妹子】
- 1013 1011【伏尔加河与顿河大起义】
- 1014 1012【俄文版《大同集》】
- 1015 1013【沙俄军户】
- 1016 1014【关窗户】
- 1017 1015【文青可汗】
- 1018 1016【马达加斯加岛的消息】
- 1019 1017【祖国是中国】
- 1020 1018【“聪明”国王】
- 1021 1019【新广城】
- 1022 1020【晋王很近】
- 1023 1021【财政充裕】
- 1024 1022【吉别可】
- 1025 1023【阔孜少年和巴彦美人】
- 1026 1024【罐头、橡胶与发电机】
- 1027 1025【铜壳罐头】
- 1028 1026【中国的“印度公司”】
- 1029 1027【炒股的韩王】
- 1030 1028【股票经纪人】
- 1031 1029【整顿金融】
- 1032 1030【广交所之狼——郑芝龙】
- 1033 卡文
- 1034 1031【乡士与村吏】
- 1035 1032【日本锁国】
- 1036 1033【长州藩与住友家】
- 1037 1034【江户海战】
- 1038 1035【尊王讨贼】
- 1039 1036【皇帝要北海道】
- 1040 1037【女天皇与和尚太上皇】
- 1041 1038【幕府副将军】
- 1042 1039【攻城与内讧】
- 1043 1040【投降输一半】
- 1044 1041【虾夷县】
- 1045 1042【南京棚户区改造】
- 1046 1043【识字班】
- 1047 1044【西域战事】
- 1048 1045【螳臂当车】
- 1049 1046【纵马戈壁】
- 1050 1047【被踩死的国王】
- 1051 1048【李白的出生地】
- 1052 1049【葱岭回来了】
- 1053 1050【实地调查才靠谱】
- 1054 1051【大宛,大宛!】
- 1055 1052【心怀故国】
- 1056 1053【勇猛骁骑】
- 1057 1054【步兵对重骑】
- 1058 1055【连锁反应】
- 1059 1056【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】
- 1060 1057【太子爷体察民情】
- 1061 1508【忆往昔】
- 1062 1059【圣人无情】
- 1063 1060【爪哇一统】
- 1064 1061【西域安定】
- 1065 1062【终章一】
- 1066 1063【终章二】
- 1067 1064【终章三】
- 1068 1065【终章四】
- 1069 1066【终章五】
- 1070 【后记一】
- 1071 【番外二】
- 1072 【番外一】
- 1073 【后记一】
- 1077 【番外五】
- 1078 【番外六】
- 1079 【番外七】
- 1080 【番外八】
- 1081 【番外九】
- 1082 【番外十】
- 1083 【番外十一·终】
- 1084 新书《北宋穿越指南》已发布
隐藏
显示工具栏
812【兴大狱】
812【兴大狱】
勤政殿。
赵瀚随手翻阅着小说稿件,问道:“这小说作者‘海庸散人’是谁?”
黄遵度详细回答:“此人本名沈璐,是商丘八大家的沈家子弟。早年加入海金社,海金社曾经一度并入复社。沈家在明初还是军户,其中一支迁到商丘,出了几个进士,出了几十个举人。”
赵瀚敲打着书稿:“沈家真如书中所写这么忠勇?”
黄遵度回答:“似是而非,东拼西凑。流寇路过商丘时,沈家确曾募兵抵抗过,还死了几十个沈氏族人。因为打不过流寇,沈氏主宗便举家逃亡了,等流寇离开又回到乡里。后来河南匪寇横行,沈家结寨自保,还跟匪寇有所勾结。鞑子杀到河南,沈家望风而降,因被汉奸官员强占土地,沈家开始暗中联络我大同军。河南大战,沈家确曾出力,但只是传递一些情报。收复河南之后,我朝也没薄待沈家,立功之人都有赏赐,为官做吏的当时就有十多个。”
“那书中的忠勇都是编的?”赵瀚问道。
黄遵度说:“都是真的,却不是沈家的。沈璐这厮,把河南其他大族的忠勇事迹,这家抄一点,那家借一点,全都编在自己家。而且,沈璐不是沈氏主宗,他只是沈家的支系。他这一支,根本无人殉国,面对流寇和鞑子,要么逃跑,要么投降。而且他家被分走的田产,因为当地人口锐减,分田时一大半都荒着。”
赵瀚再问:“这是他自己招的?”
黄遵度说:“是他朋友供述的。他那朋友姓叶,也出自商丘八大家,目前在南京游荡戏耍,经常参加文会,也经常写一些怨气文章。”
“这本小说还未刊印,稿件有多少人看过?”赵瀚问道。
黄遵度说:“至少有二三十人看过,都觉得这小说写得好,怂恿他找书商印出来。找了几家书商,都不敢印售此书,最后找到《儒林拾趣》连载。《儒林拾趣》已经收稿,还没来得及连载,几个股东就被抓了。”
“你下去吧。”赵瀚说道。
黄遵度躬身退下,赵瀚脸色阴沉,身边的女官和宫女都不敢说话。
良久,赵瀚叹息:“这是在逼我大兴文字狱?”
赵瀚突然问丁世经:“此等无耻之徒,你觉得该怎样处置?”
丁世经就一个写起居注的,他可不愿掺和,圆滑回答:“陛下圣明,自有定夺。”
赵瀚提笔写道:“着令刑部,严查此案。着令各地官员,清查已出版之小说、话本,清查勾栏瓦舍戏院上演之戏曲。但有颠倒黑白,但有歪曲诋毁大同军、宣教团、农会、分田官吏者,一律严办!所涉及之文人、戏子、商贾,一律严办!影响极坏者,绞刑。次之,流放!全部流放黑龙江,那里正好缺人,妻儿一并流放!”
这次赵瀚是真的发怒了,小说写得太恶心,极尽颠倒黑白之能事。
一个兼并土地、盘剥佃户的大族支脉,在小说里变成了地方望族主宗。见了流寇和鞑子望风而降,在小说里变成英勇杀敌殉国,就连族中妇人都纷纷殉节自尽。把别人家的忠勇事迹,全套在自己身上。还说是什么积善之家,还说什么修桥铺路,赈济了无数灾民。全他妈放屁!
还各种影射抹黑分田官吏,把民心所向,颠倒为民怨沸腾。
就算这次被扩大化,被地方官吏用来报私仇,赵瀚都要在全国范围内清查。如果不刹住这股风气,长此以往,国家根基就彻底败坏了!
……
皇帝动怒,天下沸腾。
首先沸腾的便是南京,刑部、礼部、国安院、金陵府,带着所属官吏,借调警察部队,对南京城内外进行全方面排查。
重点排查目标,是书店、戏院、青楼和画舫。
“冤枉啊,那书真不是我写的,我就是请人抄了一份!”
“那话本是我所写,但被戏院东家请人改了。污蔑朝廷的那两折戏,都是东家的主意,真不是我写的!”
“饶命,官爷,我再也不写小说了!”
“……”
每天都有文人被抓,戏曲演员、青楼名妓、戏院老板,同样被抓了不少。
许多人都觉得自己很无辜,比如戏曲演员,只是演了几出有问题的戏剧,却同样被官府给抓走。他们的罪名很简单,传播违禁作品,而且知情不报。一些青楼名妓,同样是知情不报,她们接待的客人,经常聚众非议田政。甚至,有名妓还演奏非议田政的小曲儿。
钱谦益掀开轿帘,看着迎面而来的一队官差,押解着十多个被捆起来的男女。他忍不住一声叹息:“何苦呢,田都被分了,非要写文章发牢骚。发牢骚有什么用?难道还能把田产拿回来?陛下忍得够久的,居然等到今年才动手。”
半个月时间,仅南京城内外,就被抓捕七百多人。
肯定有冤枉的,但也不是完全冤枉,多少都跟非议田政有牵连。
突然,一个中年男子,冲到钱谦益的轿子前跪下:“牧翁,求你救救我家主人!”
钱谦益有些惊讶:“吴梅村也被抓了?”
“今早刚被带走,求求牧翁,进宫为我家主人美言几句。”那男子趴在地上疯狂磕头。
钱谦益说:“我会寻机帮忙的,但此事颇大,不一定帮得上忙。”
“多谢牧翁,多谢牧翁!”男子继续磕头。
钱谦益让轿夫继续前进,那男子却一直跟着,明显是催着他进宫面圣。
钱谦益有些不耐烦,便对轿夫说:“去紫禁城!”
这货在宫外等候许久,终于获得召见。
赵瀚继续批阅奏章,懒得看其一眼,问道:“你来给谁求情?”
钱谦益脖子一缩,说道:“被抓捕之人,皆咎由自取,臣怎会为此等人求情?臣今日求见,是来禀告陛下。《明史》的志和表,已经编校完毕,请问何时送来给陛下过目?”
“明天便让人送来吧。”赵瀚说道。
钱谦益立即告退,不敢多留。
出宫之后,他对吴伟业的仆人说:“我已劝过陛下,但陛下不置可否,你且回家等着消息吧。”
那男子再次跪地磕头:“多谢牧翁仗义相助!”
又过一日,朱舜水进宫面圣,却是真的来给吴伟业求情。
朱舜水说:“陛下,吴伟业只写诗词,不写小说与话本。且吴伟业的诗词,虽然有怀念前明之嫌,但并未非议新朝田政。那些抓人的,实在是胡闹。陛下,似吴伟业这等,被抓的不在少数。还请……还请陛下莫要兴大狱。南京都有许多冤屈者,到了各省地方,恐怕含冤者数以千计,甚至是数以万计!”
赵瀚扫了朱舜水一眼,老朋友他给个面子:“吴伟业如果真没问题,可以释放。至于全国清查,不得收手,便含冤者成千上万,这事也得一查到底!卿若再劝,便把吴伟业一并流放黑龙江。当然,朕也不是暴君。此案只牵连妻儿,一并流放黑龙江。并不牵连父母,更不牵连族人和朋友。”
朱舜水只得闭嘴,叹息一声,默默的退出大殿。
数日之后,吴伟业确实被证明无辜,没有写非议田政的诗词文章。
但他被抓也有原因,诗词作品当中,经常思慕前朝大明,隐隐透着对新朝的不满。这种情况,赵瀚可以容忍,只要别颠倒黑白乱泼脏水就行。
吴伟业被释放之后,从仆人那里得知,是钱谦益进宫帮他求情。感动之余,备好礼品去拜访:“多谢牧翁仗义相助!”
钱谦益也不解释,反而语重心长的拉着吴伟业的手:“梅村啊,当今天子是圣君,崇祯才是昏庸之辈。你就算不颂扬新朝盛世,也别写诗思慕前朝昏君啊!”
吴伟业说道:“我所思慕者,并非昏君崇祯,而是大明三百年社稷。”
“糊涂,”钱谦益斥责道,“如今百姓安居乐业,将军出塞百战百胜,大同新朝直追汉唐盛世。那朽弱之大明,有何值得怀念的?你怀念旧朝,不如赞颂新朝。”
面对自己的“救命恩人”,吴伟业也不好反驳,只说道:“牧翁教训得是。”
钱谦益摆出一副高姿态:“自古仁君,莫过于陛下者。便连辱骂天子,第一次也只鞭笞,要第二次才坐牢,第三次才流放。遇到这等仁君,该当誓死报效朝廷,你们竟也忍心非议?依我看啦,陛下抓人没错,奸佞之徒就该抓起来!多杀几个,多流放几个,以正朝野风气!”
一番附和,吴伟业告退,失魂落魄的走到大街上。
抓捕行动还在继续,只走出两条街,吴伟业又看到有人被抓。
后宫。
柳如是正在大声斥责宫女:“你吃了熊心豹子胆,竟敢央我替人求情。你知不知道,我一旦求情,那意味着什么?有人买通侍卫和宫女,把话递到后宫了!不知有多少宫人被牵连!”
宫女吓得浑身发抖:“娘娘,是……是我一个姐妹,她在外面(后宫之外,紫禁城内)当差。她出紫禁城办事的时候,一个亲戚后人所托……”
“你莫要再说,”柳如是告诫道,“此事一个字都不要再提,你若收了银子,立即把钱还回去!”
紫禁城内的宫人,不管哪个朝代,肯定都会跟外面接触,这次居然真有人塞钱塞到紫禁城了。
就连几个写起居注的,因为经常能见到皇帝,也被各种塞银子请求帮忙。
除了朱舜水,没人敢多嘴。
吴伟业虽然被无罪释放,大名鼎鼎的冒辟疆,却被坐实写诗影射田政。由于抓的人很多,案子判决很快,冒辟疆带着妻妾儿女,集体被流放到黑龙江为民,一路的伙食费由他自己出,黑龙江那边,只提供棉服等基本生活用品。
当然,这些流放者也不会被刻意刁难,因为黑龙江那边汉人奇缺。过去就能分田落户,只不过天气严寒,恐怕生病之人会很多。
这次的案子波及全国,而且还牵连妻儿,估计被流放者人数会过万,安东都护府(黑龙江都司)的治所总算有人气了。
就连《儒林拾趣》那三个,也因收下违禁小说稿,明显准备拿来刊载,全部被判流放黑龙江。这事儿明显不合法,因为他们还没刊载,不能说“杀人未遂”却当做杀人犯论处。
但特事特办,就被流放了咋地!
被推搡着登船,翟文贲欲哭无泪,对身边的张天植说:“张兄啊,我被你害惨了,你收那本小说稿子作甚?”
张天植垂头丧气,已经懒得辩解。
船上不止他们三个,而是拖家带口两百多人,这还只是第一批被流放的。
很快有人认出他们,一个个怒目相向。
就是这三个家伙,瞎搞胡搞,才激怒皇帝兴大狱。可怜他们都是文化人,而且全部来自大族,根本就不会种地,更何谈在又冷又偏的黑龙江种地!
如果不是黑龙江人口少,安东都护府为了充实汉民,肯定会给他们准备足够的粮食和被服,那,么这些家伙被流放过去,至少会冻死饿死一大半!
这是赵瀚登基以来,第一次不讲道理乱抓乱判。
皇帝拥有天下,大权掌握手中,生杀予夺,不是时时刻刻能够克制的。赵瀚自认为已经很克制了,但总有人逼他乱来。
赵瀚随手翻阅着小说稿件,问道:“这小说作者‘海庸散人’是谁?”
黄遵度详细回答:“此人本名沈璐,是商丘八大家的沈家子弟。早年加入海金社,海金社曾经一度并入复社。沈家在明初还是军户,其中一支迁到商丘,出了几个进士,出了几十个举人。”
赵瀚敲打着书稿:“沈家真如书中所写这么忠勇?”
黄遵度回答:“似是而非,东拼西凑。流寇路过商丘时,沈家确曾募兵抵抗过,还死了几十个沈氏族人。因为打不过流寇,沈氏主宗便举家逃亡了,等流寇离开又回到乡里。后来河南匪寇横行,沈家结寨自保,还跟匪寇有所勾结。鞑子杀到河南,沈家望风而降,因被汉奸官员强占土地,沈家开始暗中联络我大同军。河南大战,沈家确曾出力,但只是传递一些情报。收复河南之后,我朝也没薄待沈家,立功之人都有赏赐,为官做吏的当时就有十多个。”
“那书中的忠勇都是编的?”赵瀚问道。
黄遵度说:“都是真的,却不是沈家的。沈璐这厮,把河南其他大族的忠勇事迹,这家抄一点,那家借一点,全都编在自己家。而且,沈璐不是沈氏主宗,他只是沈家的支系。他这一支,根本无人殉国,面对流寇和鞑子,要么逃跑,要么投降。而且他家被分走的田产,因为当地人口锐减,分田时一大半都荒着。”
赵瀚再问:“这是他自己招的?”
黄遵度说:“是他朋友供述的。他那朋友姓叶,也出自商丘八大家,目前在南京游荡戏耍,经常参加文会,也经常写一些怨气文章。”
“这本小说还未刊印,稿件有多少人看过?”赵瀚问道。
黄遵度说:“至少有二三十人看过,都觉得这小说写得好,怂恿他找书商印出来。找了几家书商,都不敢印售此书,最后找到《儒林拾趣》连载。《儒林拾趣》已经收稿,还没来得及连载,几个股东就被抓了。”
“你下去吧。”赵瀚说道。
黄遵度躬身退下,赵瀚脸色阴沉,身边的女官和宫女都不敢说话。
良久,赵瀚叹息:“这是在逼我大兴文字狱?”
赵瀚突然问丁世经:“此等无耻之徒,你觉得该怎样处置?”
丁世经就一个写起居注的,他可不愿掺和,圆滑回答:“陛下圣明,自有定夺。”
赵瀚提笔写道:“着令刑部,严查此案。着令各地官员,清查已出版之小说、话本,清查勾栏瓦舍戏院上演之戏曲。但有颠倒黑白,但有歪曲诋毁大同军、宣教团、农会、分田官吏者,一律严办!所涉及之文人、戏子、商贾,一律严办!影响极坏者,绞刑。次之,流放!全部流放黑龙江,那里正好缺人,妻儿一并流放!”
这次赵瀚是真的发怒了,小说写得太恶心,极尽颠倒黑白之能事。
一个兼并土地、盘剥佃户的大族支脉,在小说里变成了地方望族主宗。见了流寇和鞑子望风而降,在小说里变成英勇杀敌殉国,就连族中妇人都纷纷殉节自尽。把别人家的忠勇事迹,全套在自己身上。还说是什么积善之家,还说什么修桥铺路,赈济了无数灾民。全他妈放屁!
还各种影射抹黑分田官吏,把民心所向,颠倒为民怨沸腾。
就算这次被扩大化,被地方官吏用来报私仇,赵瀚都要在全国范围内清查。如果不刹住这股风气,长此以往,国家根基就彻底败坏了!
……
皇帝动怒,天下沸腾。
首先沸腾的便是南京,刑部、礼部、国安院、金陵府,带着所属官吏,借调警察部队,对南京城内外进行全方面排查。
重点排查目标,是书店、戏院、青楼和画舫。
“冤枉啊,那书真不是我写的,我就是请人抄了一份!”
“那话本是我所写,但被戏院东家请人改了。污蔑朝廷的那两折戏,都是东家的主意,真不是我写的!”
“饶命,官爷,我再也不写小说了!”
“……”
每天都有文人被抓,戏曲演员、青楼名妓、戏院老板,同样被抓了不少。
许多人都觉得自己很无辜,比如戏曲演员,只是演了几出有问题的戏剧,却同样被官府给抓走。他们的罪名很简单,传播违禁作品,而且知情不报。一些青楼名妓,同样是知情不报,她们接待的客人,经常聚众非议田政。甚至,有名妓还演奏非议田政的小曲儿。
钱谦益掀开轿帘,看着迎面而来的一队官差,押解着十多个被捆起来的男女。他忍不住一声叹息:“何苦呢,田都被分了,非要写文章发牢骚。发牢骚有什么用?难道还能把田产拿回来?陛下忍得够久的,居然等到今年才动手。”
半个月时间,仅南京城内外,就被抓捕七百多人。
肯定有冤枉的,但也不是完全冤枉,多少都跟非议田政有牵连。
突然,一个中年男子,冲到钱谦益的轿子前跪下:“牧翁,求你救救我家主人!”
钱谦益有些惊讶:“吴梅村也被抓了?”
“今早刚被带走,求求牧翁,进宫为我家主人美言几句。”那男子趴在地上疯狂磕头。
钱谦益说:“我会寻机帮忙的,但此事颇大,不一定帮得上忙。”
“多谢牧翁,多谢牧翁!”男子继续磕头。
钱谦益让轿夫继续前进,那男子却一直跟着,明显是催着他进宫面圣。
钱谦益有些不耐烦,便对轿夫说:“去紫禁城!”
这货在宫外等候许久,终于获得召见。
赵瀚继续批阅奏章,懒得看其一眼,问道:“你来给谁求情?”
钱谦益脖子一缩,说道:“被抓捕之人,皆咎由自取,臣怎会为此等人求情?臣今日求见,是来禀告陛下。《明史》的志和表,已经编校完毕,请问何时送来给陛下过目?”
“明天便让人送来吧。”赵瀚说道。
钱谦益立即告退,不敢多留。
出宫之后,他对吴伟业的仆人说:“我已劝过陛下,但陛下不置可否,你且回家等着消息吧。”
那男子再次跪地磕头:“多谢牧翁仗义相助!”
又过一日,朱舜水进宫面圣,却是真的来给吴伟业求情。
朱舜水说:“陛下,吴伟业只写诗词,不写小说与话本。且吴伟业的诗词,虽然有怀念前明之嫌,但并未非议新朝田政。那些抓人的,实在是胡闹。陛下,似吴伟业这等,被抓的不在少数。还请……还请陛下莫要兴大狱。南京都有许多冤屈者,到了各省地方,恐怕含冤者数以千计,甚至是数以万计!”
赵瀚扫了朱舜水一眼,老朋友他给个面子:“吴伟业如果真没问题,可以释放。至于全国清查,不得收手,便含冤者成千上万,这事也得一查到底!卿若再劝,便把吴伟业一并流放黑龙江。当然,朕也不是暴君。此案只牵连妻儿,一并流放黑龙江。并不牵连父母,更不牵连族人和朋友。”
朱舜水只得闭嘴,叹息一声,默默的退出大殿。
数日之后,吴伟业确实被证明无辜,没有写非议田政的诗词文章。
但他被抓也有原因,诗词作品当中,经常思慕前朝大明,隐隐透着对新朝的不满。这种情况,赵瀚可以容忍,只要别颠倒黑白乱泼脏水就行。
吴伟业被释放之后,从仆人那里得知,是钱谦益进宫帮他求情。感动之余,备好礼品去拜访:“多谢牧翁仗义相助!”
钱谦益也不解释,反而语重心长的拉着吴伟业的手:“梅村啊,当今天子是圣君,崇祯才是昏庸之辈。你就算不颂扬新朝盛世,也别写诗思慕前朝昏君啊!”
吴伟业说道:“我所思慕者,并非昏君崇祯,而是大明三百年社稷。”
“糊涂,”钱谦益斥责道,“如今百姓安居乐业,将军出塞百战百胜,大同新朝直追汉唐盛世。那朽弱之大明,有何值得怀念的?你怀念旧朝,不如赞颂新朝。”
面对自己的“救命恩人”,吴伟业也不好反驳,只说道:“牧翁教训得是。”
钱谦益摆出一副高姿态:“自古仁君,莫过于陛下者。便连辱骂天子,第一次也只鞭笞,要第二次才坐牢,第三次才流放。遇到这等仁君,该当誓死报效朝廷,你们竟也忍心非议?依我看啦,陛下抓人没错,奸佞之徒就该抓起来!多杀几个,多流放几个,以正朝野风气!”
一番附和,吴伟业告退,失魂落魄的走到大街上。
抓捕行动还在继续,只走出两条街,吴伟业又看到有人被抓。
后宫。
柳如是正在大声斥责宫女:“你吃了熊心豹子胆,竟敢央我替人求情。你知不知道,我一旦求情,那意味着什么?有人买通侍卫和宫女,把话递到后宫了!不知有多少宫人被牵连!”
宫女吓得浑身发抖:“娘娘,是……是我一个姐妹,她在外面(后宫之外,紫禁城内)当差。她出紫禁城办事的时候,一个亲戚后人所托……”
“你莫要再说,”柳如是告诫道,“此事一个字都不要再提,你若收了银子,立即把钱还回去!”
紫禁城内的宫人,不管哪个朝代,肯定都会跟外面接触,这次居然真有人塞钱塞到紫禁城了。
就连几个写起居注的,因为经常能见到皇帝,也被各种塞银子请求帮忙。
除了朱舜水,没人敢多嘴。
吴伟业虽然被无罪释放,大名鼎鼎的冒辟疆,却被坐实写诗影射田政。由于抓的人很多,案子判决很快,冒辟疆带着妻妾儿女,集体被流放到黑龙江为民,一路的伙食费由他自己出,黑龙江那边,只提供棉服等基本生活用品。
当然,这些流放者也不会被刻意刁难,因为黑龙江那边汉人奇缺。过去就能分田落户,只不过天气严寒,恐怕生病之人会很多。
这次的案子波及全国,而且还牵连妻儿,估计被流放者人数会过万,安东都护府(黑龙江都司)的治所总算有人气了。
就连《儒林拾趣》那三个,也因收下违禁小说稿,明显准备拿来刊载,全部被判流放黑龙江。这事儿明显不合法,因为他们还没刊载,不能说“杀人未遂”却当做杀人犯论处。
但特事特办,就被流放了咋地!
被推搡着登船,翟文贲欲哭无泪,对身边的张天植说:“张兄啊,我被你害惨了,你收那本小说稿子作甚?”
张天植垂头丧气,已经懒得辩解。
船上不止他们三个,而是拖家带口两百多人,这还只是第一批被流放的。
很快有人认出他们,一个个怒目相向。
就是这三个家伙,瞎搞胡搞,才激怒皇帝兴大狱。可怜他们都是文化人,而且全部来自大族,根本就不会种地,更何谈在又冷又偏的黑龙江种地!
如果不是黑龙江人口少,安东都护府为了充实汉民,肯定会给他们准备足够的粮食和被服,那,么这些家伙被流放过去,至少会冻死饿死一大半!
这是赵瀚登基以来,第一次不讲道理乱抓乱判。
皇帝拥有天下,大权掌握手中,生杀予夺,不是时时刻刻能够克制的。赵瀚自认为已经很克制了,但总有人逼他乱来。
正在加载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