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录
- 19 第十八章 失意的小傲骄
- 20 第十九章 长春宫闹鬼?
- 21 第二十章 长春宫的争斗
- 22 也求归乡也求君
- 23 第二十一章 忽然甩了一脸
- 24 第二十二章 长春宫真有鬼!
- 25 第二十三章 孙太后的打算
- 26 第二十四章 周贵妃的虚荣
- 27 第二十五章 小皇子的抚养
- 28 第二十六章 提铃受罚之夜
- 29 第二十七章 厂务里的猫腻
- 30 第二十八章 是不是好欺负?
- 31 第二十九章 钱皇后的心事
- 32 第三十章 天涯何处不相逢
- 33 第三十一章 倒霉摧的少年
- 34 第三十二章 花棚听雨闲话
- 35 第三十三章 我们击掌为约
- 36 第三十四章 清风观的老道
- 37 第三十五章 坤宁宫的刺客
- 38 第三十六章 你先给我去死
- 39 第三十七章 救驾后的危机
- 40 第三十八章 小皇子的帮助
- 41 第三十九章 好消息自南来
- 42 第四十章 皇宫里的婆媳
- 43 第四十一章 浪到飞的老乡
- 44 第四十二章 相逢犹恐梦中
- 45 第四十三章 缘长万水千山
- 46 第四十四章 我想糊你一脸
- 47 全文已经替换,小伙伴们请从头开始看
- 48 第四十五章 除了你还有谁
- 49 第四十六章 越来越多八卦
- 50 第四十七章 我见青山妩媚
- 51 第四十八章 只是当时惘然
- 52 第四十九章 是真是幻谁知
- 53 第五十章 天涯咫尺一念
- 54 第五十一章 不做妾不纳妾
- 55 第五十二章 似梦似醒心惊
- 56 第五十三章 后宫格局变化
- 57 第五十四章 一起祸水东引
- 58 第五十五章 风雪压枝话别
- 59 第五十六章 一生顺遂难求
- 60 第五十七章 梦醒雪落归人
- 61 第五十八章 遇见最好的你
- 62 第五十九章 又是一年新元
- 63 第六十章 但愿永远这样好
- 64 第六十一章 别时情有心伤
- 65 第六十二章 季夏风筝线断
- 66 第六十三章 音书绝人面至
- 67 第六十四章 我以赤诚爱你
- 68 第六十五章 少小恩情须记
- 69 第六十六章 太簇鹦闹垂髫
- 70 第六十七章 一刹九州风雷
- 71 第六十八章 社稷君王谁轻
- 72 第六十九章 万里山河易主
- 73 第七十章 国破家亡旦夕间
- 74 第七十一章 天将倾英雄显
- 75 第七十二章 江山社稷托付
- 76 第七十三章 起初意帝王心
- 77 第七十四章 前朝后宫过招
- 78 第七十五章 近重阳霜花发
- 79 第七十六章 风紧云低将雪
- 80 第七十七章 东宫碧枝新芽
- 81 第七十八章 烽烟警也先至
- 82 第七十九章 家国难此心同
- 83 第八十章 朱颜变尽丹心旧
- 84 第八十一章 离鸾别鹄肠断
- 85 第八十二章 江山旧人面改
- 86 第八十三章 山穷水尽无路
- 87 第八十四章 春来更着风雨
- 88 第八十五章 干戈寥落零丁
- 89 第八十六章 举棋生死一线
- 90 第八十七章 临急悬崖撒手
- 91 第八十八章 春风夏雨相宜
- 92 第八十九章 背水一战正冠
- 93 第九十章 锦年华岁尽成灰
- 94 第九十一章 疾风劲草知节
- 95 第九十二章 情急反颜相向
- 96 第九十三章 爱子心千古同
- 97 第九十四章 回首半生幽恨
- 98 第九十五章 千节百扣难解
- 99 第九十六章 背道而行渐远
- 100 第九十七章 峰回路转花明
- 101 第九十八章 景泰后院起火
- 102 第九十九章 断钗重合情重
- 103 第一百章 风刀霜剑严相逼
- 104 第一百零一章 物换星移人非
- 105 第一百零二章 当年诺君记否
- 106 第一百零三章 有风不可尽帆
- 107 第一百零四章 但求此生平安
- 108 第一百零五章 自此相别陌路
- 109 第一百零六章 宫深九重难离
- 110 第一百零七章 傍桑阴学种瓜
- 111 第一百零八章 绿树阴浓夏长
- 112 第一百零九章 梅雨过萍风起
- 113 第一百一十章 沉舟侧畔千帆
- 114 第一百一十一章 踏遍青山难求
- 115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雏鸟初学试飞
- 116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旧篱墙上新花
- 117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乱云低暮回风
- 118 第一百一十五章 骨肉亲相怜意
- 119 第一百一十六章 风雨将来天暝
- 120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春上枝头新俏
- 121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少年意气忽生
- 122 第一百一十九章 窗底花间四月
- 123 第一百二十章 草木知春不久归
- 124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内外交困难飞
- 125 第一百二十二章 端午节龙舟会
- 126 第一百二十三章 楼中叔侄问答
- 127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心变化一线
- 128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十年光阴水流
- 129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图穷反目相向
- 130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弹指还约戏游
- 131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变将起纷纷
- 132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少年时光离别
- 133 第一百三十章 小院秋深日长
- 134 第一百三十一章 江山翻覆顷刻
- 135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八年心苦谁知
- 136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当年尚有余庆
- 137 第一百三十四章 鸾凤分飞情断
- 138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由来珍物深藏
- 139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千锤百炼清白
- 140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情东宫事定
- 141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顺难顺人心
- 142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春风晚桃花烂
- 143 第一百四十章 小炉酒暖微醺
- 144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冬暖夜来惊梦
- 145 第一百四十二章 等闲平地风波
- 146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道离别情更怯
- 147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情何似无情
- 148 第一百四十五章 咫尺天涯一念
- 149 第一百四十六章 花褪残红青杏
- 150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毒燎虐焰北冲
- 151 第一百四十八章
- 152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心曲折千里
- 153 第一百五十章 山夜春寒料峭
- 154 第一百五十一章 婉转绝境求生
- 155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少年心休相负
- 156 第一百五十三章 风露中霄夜白
- 157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春心争与花发
- 158 第一百五十五章 江山丽花草香
- 159 第一百五十六章 芙蓉宴春酒暖
- 160 第一百五十七章 萍聚萍散莫留
- 161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旧事翻怨生波
- 162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王府夜宴杀机
- 163 第一百六十章 此情生死不离
- 164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谁辨当年是非
- 165 第一百六十二章 长夏江村事幽
- 166 第一百六十三章 深知身在情长
- 167 第一百六十四章 梅雨红尘枯荣
- 168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只记缘莫记愁
- 169 第一百六十六章 广选秀女择妃
- 170 第一百六十七章 归乡此情难舍
- 171 第一百六十八章 故人舟中论心
- 172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那一宵似一生
- 173 第一百七十章 废立风波频发
- 174 第一百七十一章 红尘恶浪滔天
- 175 第一百七十二章 缘法存续取舍
- 176 第一百七十三章 转劫命运谁主
- 177 第一百七十四章 约许时光温柔
- 178 第一百七十五章 洞庭秋水寒烟
- 179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同心相携无惧
- 180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风寒雪冷冬尽
- 181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难解百年忧患
- 182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两宫积年旧恨
- 183 第一百八十章 深宫世事纷纷
- 184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生欢苦难分
- 185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下为你低头
- 186 第一百八十二章 自古事难如意
- 187 第一百八十四章 命运无常难定
- 188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朝局纷乱棋争
- 189 第一百八十六章 秋风起花枝霜
- 190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锁关山难渡
- 191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连雨不知春去
- 192 第一百八十九章 翘首云中月来
- 193 第一百九十章 求君一世清安
- 194 第一百九十一章 百年相托未负
- 195 第一百九十二章 愿结白首之盟
- 196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人间无数爱别
- 197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此生非你不可
- 198 番外一 曲终离别日&番外二 跨越几百年的官司
- 199 番外三 相亲对象和小白脸&番外四 故宫游记与陈年老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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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厂务里的猫腻
第二十七章 厂务里的猫腻
万贞的身材高大,长相也英气,平时站在人群里都有股子别于众人的精神气。但经过一夜风雨扑打,那股活力劲儿早被打消了,此时跪在旁边,比寻常宫女受罚对比更明显,萎靡得像只连尾羽都被打落了的锦鸡。
孙太后被她这姿态逗得一笑,放下汤碗,对旁边的宫正女官王婵道:“阿婵,这丫头提了一夜的铃,怕是又冷又饿,让人给她煮碗热汤面上来暖暖身子。”
万贞连忙道:“奴谢娘娘恩赏!”
孙太后凝神打量了她一眼,突然问:“贞儿,昨晚又是风又是雨的,哀家罚你在提铃,你心里怨不怨?”
万贞摇头:“奴没有怨,只是淋雨的时候有点委屈,再后来想明白了,又不委屈,觉得自己很幸运了。”
孙太后问:“你想明白什么了?”
万贞回答道:“奴自从近了娘娘,每天里只从娘娘这里得恩赏,还未受过罚。这不是因为奴当真做事周全,而是娘娘大量,有过也饶了奴。可自古以来,就没有只拿好处,不当大力气做事的道理,奴得的恩赏既然超过了应得,那也该受些罚。”
孙太后瞠目好笑,指着她气道:“你这蠢丫头,淋了一晚上的雨,就只琢磨了这么点东西出来?”
万贞一脸茫然,又加了一句:“奴以后会加倍谨慎,不敢再冒犯贵人。”
孙太后又好笑又好气,伸指点了点:“你呀你!挺聪明的一个人,怎么有时候老犯傻?”
万贞是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地方错了,无奈地道:“是奴愚钝,娘娘恕罪!”
孙太后叹了口气,旁边的宫正女官王婵笑骂道:“你这夯货!原来还记得自己的身份,知道谢绝贵妃的赏赐!昨天怎么就敢吃了態心豹子胆,敢在贵妃面前大放厥词?娘娘只罚你提铃,是娘娘仁慈宽厚,要我说,该让你挨几个板子,才能长记性!”
万贞终于醒悟过来:孙太后不是怪她顶撞了贵妃,而是怪她擅自劝阻贵妃带皇长子参加射柳盛会!
想来也是,万贞即是太后派去的人,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太后的脸面,莫说只是劝谏周贵妃几句,就是真的顶撞了贵妃,从礼法上来说孙太后也用不着顾忌周贵妃的脸面而给罚。
她劝周贵妃没有错,错的是她没有经过孙太后的允许,违背了孙太后的意愿!
这么说来,关于周贵妃带皇长子出席射柳盛会可能发生的事,孙太后一清二楚,即使没有明着支持,暗里也是默许的。
万贞没依着孙太后的意思,自作主张,那叫典型的屁股坐歪了,从政治角度来说,是很致命的错处。要不是她一直以来都只拿自己当仁寿宫的人,根本清白,孙太后只当这是她一时没开窍,这是绝不会轻饶的。
孙太后之所以先用得罪周贵妃的名义罚她,再由王婵说明白根本原因,无非是要她明白一件事:从政治角度来说,一个人若是立场错误了,那么她干什么都是错的,不管是哪边的人,都不会领情!
万贞在现代创业是做生意的,政治上虽然不至于小白,但也确实没亲身混过,直到王婵骂得明白,才恍然大悟,登时出了一身冷汗,连忙叩首请罪:“娘娘,奴虑事不周,有罪!有罪!”
孙太后从大局来说是希望皇帝后宫能够尽量平和,少些争斗,以免引发不安。因此心底虽然有偏向,但却不能在话语里直白的表明对周贵妃的针对,万贞请罪,她也就叹了口气,道:“罢了,到底年纪还小!”
万贞信誓旦旦的说:“奴以后一定谨言慎行,不得娘娘吩咐,绝不胡乱开口。”
孙太后微微颔首,转而问道:“你办外务也有半年了,觉得外务难办吗?”
万贞想了想,回答:“娘娘,奴觉得这外务主要是每天出入,日晒雨淋,霜雪不避,辛苦了些。但咱们宫中在外办差,说实话能暗里使坏的人不多,相对民间来说,真不能说有多难办。”
孙太后听多了主管内侍诉说差事辛苦难办,显摆功劳,猛然听到她说只是辛苦,不算难办,有些意外,又问:“你管的那个外务,原来好像是有旧管,你过去交接,他没有刁难你?”
万贞道:“奴办的是新南厂的炭薪事务,旧管已经裁撤,如今有个同为副总管的奉御宦官康恩。奴去交接时,康公公确实不太乐意分权,但也没有特别刁难。”
孙太后问:“那现在呢?”
万贞答:“现在康公公比以前和气多了,有事会与奴商量着办。”
她这话省略了许多争权夺利的过程,孙太后忍俊不禁,笑问:“这人这么好说话?”
万贞想了想,道:“娘娘,其实这不是好不好说话的事。其实宫中的外务之所以会越来越难办,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机构设在宫外,人离得远,没了管束罢了。只要您有懿旨,别说是人了,就是派了您身边的猫去,只要天天被盯着,您看他那办事的总管是不是要收敛着脾性好好做事?”
这马屁拍得十分到位,孙太后听得微微一笑,道:“好好办差,到腊月了就少管些外面的事,跟阿云学过年的差事怎么办。”
年节是一年礼仪的重中之重,跟着学办过年的差,那就是加大栽培力度了。万贞昨晚被风雨淋了又淋,今日一早却又是倍受“隆恩”,虽然明知这是上位者御下的手段,心里却仍然百般滋味陈杂,难以言表。
孙太后看了看她,还想说什么,却摆了摆手,示意她退下。
仁寿宫的尚食女官得了孙太后的吩咐,给她煮了碗热汤面,一直在外面等着,见万贞出来才请她过去吃面。
万贞这时候其实没什么胃口,但上有所赐,吃不下也得吃。等她嚼蜡似的把一碗面吃完,天光也大亮了,会昌侯孙继宗的夫人早早地递了牌子请见。
会昌侯孙继宗是孙太后嫡亲的哥哥,侯夫人进宫是正正经经的娘家人来送端午节礼,并带了家里适龄的两个女孩子送进来,跟着太后一起去参加射柳盛会,好选个如意郎君。
这是正儿八经的大事,相比之下万贞受罚也好,得赏也罢,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,很快就没人关注了。
到了五月初五那天,清晨就举宫惊动,宫女宦官都插榴花、佩香囊、栓五色丝、点雄黄酒……紧赶慢赶的奉太后凤驾和帝后一并去后苑参加盛会,万贞却只佩了应节的榴花和五色丝,就早早地出宫奔新南厂去了。
端午是年中的大节,宫里的采办银子都经二十四衙门拨了十几万下去。民间更是提前几天就准备过节,新南厂连工人都放了假,并不需要万贞出来。只是她因为端午射柳这事吃了来到明宫的第一次大亏,不想去做围观党凑热闹,又不想在宫里闲着,索性借着办外务的说法出宫散心。
这一路走得慢,悠悠闲闲地走到新南厂,万贞正想让几名护送的军余散了自去过节,忽见康恩的马车也将将过来。两人打了个照面,康恩大吃一惊,脸色都变了:“咦,万女官,你今天出来了?没有随驾去看热闹吗?”
万贞笑道反问:“康公公不也没去吗?”
康恩尴尬的笑道:“老朽一把年纪,还跟年轻人去挤着看热闹,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。”
两人说话间,新南厂的李账房急匆匆的陪着一个面目凶悍的汉子走过来,远远地叫道:“公公,林五郎一定要……”
一句话没说完,见到万贞和康恩站在一起,便住了嘴。康恩脸色也陡然大变,虽然很快恢复了正常。但万贞才刚吃过亏,在察颜观色方面特别留意,加上本来不该上班的康恩和李账房一起出现在新南厂,更让她怀疑:“怎么,康公公过节都还来厂里,是有事要办的?”
康恩尴尬的说:“让万女官见笑,是老朽老家的人有点事寻上门来了。”
万贞一眼看见李账房在看到她的瞬间飞快的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袖中,立刻示意身后的军余散开,偏着身子冲小福指指李账房的衣袖,使了个眼色,笑道:“公公老家的人还有做漕运的?我还当做漕运的多是河边的人家呢!”
做漕运这行的由于职业原因,大多数都有打赤脚或者穿草鞋的习惯,即使上岸换了衣服也不容易更改。新南厂运转的柴炭煤石都是粗重之物,水运漕运是相对来说是便宜的运输方式,万贞这半年跟力工打交道的时间多,自然也养出了一定的辨认职业的眼光。
康恩干笑道:“没办法,家里穷嘛,也就只能出来做漕运这行挣口苦力饭了。”
这时候小福却和同伴小宁悄悄走到李账房身边,两人一左一右的夹住他才笑道:“李先生,你这袖子里藏了什么好吃的?是不是怕咱家讨吃才躲着咱家呀?”
李账房脸色大变,慌忙去推两名小宦官,叫道:“没有!没有……”
小福手脚麻利,已经飞快的从他袖中掏出一卷账本来了,笑道:“哟,不是吃的!咱看看……咦?欠款账本?还有咱家贞姐姐的花押?”
孙太后被她这姿态逗得一笑,放下汤碗,对旁边的宫正女官王婵道:“阿婵,这丫头提了一夜的铃,怕是又冷又饿,让人给她煮碗热汤面上来暖暖身子。”
万贞连忙道:“奴谢娘娘恩赏!”
孙太后凝神打量了她一眼,突然问:“贞儿,昨晚又是风又是雨的,哀家罚你在提铃,你心里怨不怨?”
万贞摇头:“奴没有怨,只是淋雨的时候有点委屈,再后来想明白了,又不委屈,觉得自己很幸运了。”
孙太后问:“你想明白什么了?”
万贞回答道:“奴自从近了娘娘,每天里只从娘娘这里得恩赏,还未受过罚。这不是因为奴当真做事周全,而是娘娘大量,有过也饶了奴。可自古以来,就没有只拿好处,不当大力气做事的道理,奴得的恩赏既然超过了应得,那也该受些罚。”
孙太后瞠目好笑,指着她气道:“你这蠢丫头,淋了一晚上的雨,就只琢磨了这么点东西出来?”
万贞一脸茫然,又加了一句:“奴以后会加倍谨慎,不敢再冒犯贵人。”
孙太后又好笑又好气,伸指点了点:“你呀你!挺聪明的一个人,怎么有时候老犯傻?”
万贞是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地方错了,无奈地道:“是奴愚钝,娘娘恕罪!”
孙太后叹了口气,旁边的宫正女官王婵笑骂道:“你这夯货!原来还记得自己的身份,知道谢绝贵妃的赏赐!昨天怎么就敢吃了態心豹子胆,敢在贵妃面前大放厥词?娘娘只罚你提铃,是娘娘仁慈宽厚,要我说,该让你挨几个板子,才能长记性!”
万贞终于醒悟过来:孙太后不是怪她顶撞了贵妃,而是怪她擅自劝阻贵妃带皇长子参加射柳盛会!
想来也是,万贞即是太后派去的人,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太后的脸面,莫说只是劝谏周贵妃几句,就是真的顶撞了贵妃,从礼法上来说孙太后也用不着顾忌周贵妃的脸面而给罚。
她劝周贵妃没有错,错的是她没有经过孙太后的允许,违背了孙太后的意愿!
这么说来,关于周贵妃带皇长子出席射柳盛会可能发生的事,孙太后一清二楚,即使没有明着支持,暗里也是默许的。
万贞没依着孙太后的意思,自作主张,那叫典型的屁股坐歪了,从政治角度来说,是很致命的错处。要不是她一直以来都只拿自己当仁寿宫的人,根本清白,孙太后只当这是她一时没开窍,这是绝不会轻饶的。
孙太后之所以先用得罪周贵妃的名义罚她,再由王婵说明白根本原因,无非是要她明白一件事:从政治角度来说,一个人若是立场错误了,那么她干什么都是错的,不管是哪边的人,都不会领情!
万贞在现代创业是做生意的,政治上虽然不至于小白,但也确实没亲身混过,直到王婵骂得明白,才恍然大悟,登时出了一身冷汗,连忙叩首请罪:“娘娘,奴虑事不周,有罪!有罪!”
孙太后从大局来说是希望皇帝后宫能够尽量平和,少些争斗,以免引发不安。因此心底虽然有偏向,但却不能在话语里直白的表明对周贵妃的针对,万贞请罪,她也就叹了口气,道:“罢了,到底年纪还小!”
万贞信誓旦旦的说:“奴以后一定谨言慎行,不得娘娘吩咐,绝不胡乱开口。”
孙太后微微颔首,转而问道:“你办外务也有半年了,觉得外务难办吗?”
万贞想了想,回答:“娘娘,奴觉得这外务主要是每天出入,日晒雨淋,霜雪不避,辛苦了些。但咱们宫中在外办差,说实话能暗里使坏的人不多,相对民间来说,真不能说有多难办。”
孙太后听多了主管内侍诉说差事辛苦难办,显摆功劳,猛然听到她说只是辛苦,不算难办,有些意外,又问:“你管的那个外务,原来好像是有旧管,你过去交接,他没有刁难你?”
万贞道:“奴办的是新南厂的炭薪事务,旧管已经裁撤,如今有个同为副总管的奉御宦官康恩。奴去交接时,康公公确实不太乐意分权,但也没有特别刁难。”
孙太后问:“那现在呢?”
万贞答:“现在康公公比以前和气多了,有事会与奴商量着办。”
她这话省略了许多争权夺利的过程,孙太后忍俊不禁,笑问:“这人这么好说话?”
万贞想了想,道:“娘娘,其实这不是好不好说话的事。其实宫中的外务之所以会越来越难办,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机构设在宫外,人离得远,没了管束罢了。只要您有懿旨,别说是人了,就是派了您身边的猫去,只要天天被盯着,您看他那办事的总管是不是要收敛着脾性好好做事?”
这马屁拍得十分到位,孙太后听得微微一笑,道:“好好办差,到腊月了就少管些外面的事,跟阿云学过年的差事怎么办。”
年节是一年礼仪的重中之重,跟着学办过年的差,那就是加大栽培力度了。万贞昨晚被风雨淋了又淋,今日一早却又是倍受“隆恩”,虽然明知这是上位者御下的手段,心里却仍然百般滋味陈杂,难以言表。
孙太后看了看她,还想说什么,却摆了摆手,示意她退下。
仁寿宫的尚食女官得了孙太后的吩咐,给她煮了碗热汤面,一直在外面等着,见万贞出来才请她过去吃面。
万贞这时候其实没什么胃口,但上有所赐,吃不下也得吃。等她嚼蜡似的把一碗面吃完,天光也大亮了,会昌侯孙继宗的夫人早早地递了牌子请见。
会昌侯孙继宗是孙太后嫡亲的哥哥,侯夫人进宫是正正经经的娘家人来送端午节礼,并带了家里适龄的两个女孩子送进来,跟着太后一起去参加射柳盛会,好选个如意郎君。
这是正儿八经的大事,相比之下万贞受罚也好,得赏也罢,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,很快就没人关注了。
到了五月初五那天,清晨就举宫惊动,宫女宦官都插榴花、佩香囊、栓五色丝、点雄黄酒……紧赶慢赶的奉太后凤驾和帝后一并去后苑参加盛会,万贞却只佩了应节的榴花和五色丝,就早早地出宫奔新南厂去了。
端午是年中的大节,宫里的采办银子都经二十四衙门拨了十几万下去。民间更是提前几天就准备过节,新南厂连工人都放了假,并不需要万贞出来。只是她因为端午射柳这事吃了来到明宫的第一次大亏,不想去做围观党凑热闹,又不想在宫里闲着,索性借着办外务的说法出宫散心。
这一路走得慢,悠悠闲闲地走到新南厂,万贞正想让几名护送的军余散了自去过节,忽见康恩的马车也将将过来。两人打了个照面,康恩大吃一惊,脸色都变了:“咦,万女官,你今天出来了?没有随驾去看热闹吗?”
万贞笑道反问:“康公公不也没去吗?”
康恩尴尬的笑道:“老朽一把年纪,还跟年轻人去挤着看热闹,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。”
两人说话间,新南厂的李账房急匆匆的陪着一个面目凶悍的汉子走过来,远远地叫道:“公公,林五郎一定要……”
一句话没说完,见到万贞和康恩站在一起,便住了嘴。康恩脸色也陡然大变,虽然很快恢复了正常。但万贞才刚吃过亏,在察颜观色方面特别留意,加上本来不该上班的康恩和李账房一起出现在新南厂,更让她怀疑:“怎么,康公公过节都还来厂里,是有事要办的?”
康恩尴尬的说:“让万女官见笑,是老朽老家的人有点事寻上门来了。”
万贞一眼看见李账房在看到她的瞬间飞快的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袖中,立刻示意身后的军余散开,偏着身子冲小福指指李账房的衣袖,使了个眼色,笑道:“公公老家的人还有做漕运的?我还当做漕运的多是河边的人家呢!”
做漕运这行的由于职业原因,大多数都有打赤脚或者穿草鞋的习惯,即使上岸换了衣服也不容易更改。新南厂运转的柴炭煤石都是粗重之物,水运漕运是相对来说是便宜的运输方式,万贞这半年跟力工打交道的时间多,自然也养出了一定的辨认职业的眼光。
康恩干笑道:“没办法,家里穷嘛,也就只能出来做漕运这行挣口苦力饭了。”
这时候小福却和同伴小宁悄悄走到李账房身边,两人一左一右的夹住他才笑道:“李先生,你这袖子里藏了什么好吃的?是不是怕咱家讨吃才躲着咱家呀?”
李账房脸色大变,慌忙去推两名小宦官,叫道:“没有!没有……”
小福手脚麻利,已经飞快的从他袖中掏出一卷账本来了,笑道:“哟,不是吃的!咱看看……咦?欠款账本?还有咱家贞姐姐的花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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