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屋重新坐下，谭玲玲问，“张帆，你这个朋友是干什么的？看样子来头不小，说话也挺痛快的，和你关系也不错，你说什么他都同意。”

    我淡淡一笑，“谭玲玲，你和他打了一下午球，聊了那么多，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？”

    谭玲玲也笑笑，“他又没直说。我也不敢问。不过我能感觉出来，他是外边混得吧？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大哥？”

    “差不多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一定很有钱，要不开口就能送你一个台球厅。”

    “有钱？”我冷笑一声,“你以为这台球厅他是白送我的，这是我用命换来的，和他混可不好混，脑袋的别在裤腰带上，不玩命有个屁台球厅。谭玲玲，我对李铁实际也不是很了解，但有一点我敢肯定，你要想傍他，可得想好了，绝对是高风险。”

    “谁说我想傍他了，不是你把他带来的吗，他是买家，又是你的朋友，想打几盘台球，我能不陪着吗。”

    “行，今天把他带来是我的事，不过我也把该说的话都说了，以后的事你自己掂量。”我一字一句道。

    谭玲玲沉默片刻，“你的话我记住了。咱们还是说盘店的事吧，合同我已经写好了，你看看。”

    谭玲玲从里间拿出两份合同放在我面前，我接过来看看，没什么意见，“行，等明天我的钱到了，我就签字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谭玲玲笑笑，“张帆，这店每天可不能没人，你现在还在上学，这店你想好怎么经营吗，难道你也准备退学。”

    我一笑，“我爸三班倒，平时我可以让他过来帮我看着，等放了学，我自己再过来。班里那些男生，我也可以让他们帮我忙。”

    谭玲玲想了想，“这样吧，这店我再帮你看几天，反正我最近也没想好接着干啥，闲着也是闲着，等你都捋顺了，我再撤。”

    我顿了顿，这倒也是个好办法，但是谭玲玲还有什么条件，现在她说话，每次可都是留着后续。

    谭玲玲见我看她，一笑，“放心吧，我这次没什么别的要求，只要你每天给我工资就可以，你不来都行，每天的营业收入我会当天发给你，保准让你这个老板当得顺顺心心的。”

    我笑笑，看来自己是多想了，“行，那就先这么办，明天我过来签合同付款。剩下的事，按你刚才说的办。”

    谭玲玲举起茶杯，“那我们就定了。祝你赚大钱。”

    “定了。也祝你赚大钱。”我举起茶杯和她轻轻一碰。

    放下茶杯，谭玲玲突然幽幽地问，“张帆，如果高乐海知道你接了我的店，你说他会怎么想？”

    我摇摇头，“我也不知道，但应该会生气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怕他找你麻烦吗？”

    “既然我敢接你的店这我已经想好了，我从来也没有真的怕过他。他赚他的钱，我赚我的钱，只要他不找我的麻烦，我也不会找他的麻烦，他要是不痛快，我有办法对付他。”我很自信地说。

    谭玲玲顿了顿，点点头，“张帆，以前你说不怕高乐海，我还不太相信，不过今天看你带来那个李铁，我现在确实你真是不怕他。不过做生意嘛，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盘店的事我们先不和外人说，等你完全捋顺了，再说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我想想，“行，那就先这样。这两天这店还是你经营，等我把手里的事处理完，我再完全接店。”

    谭玲玲笑着答应了。

    出了台球厅，我又想起李铁和谭玲玲打台球时的情景，妈的，他两后边不会真有故事吧，那样我到底是做了一件错事还是做了对事？现在我自己也想不清楚了。

    骑上刘瘸子的小电动，我更想刘瘸子了，如果刘瘸子现在在，我心里的这些疑惑，都可以和他讲，他一定能给我答案。

    刘瘸子，你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找我？我暗叹一声，掏出手机，又拨了一下刘瘸子的号，居然通了，我立刻兴奋地朝电话喊了一声，“刘哥。”

    “小子，当老板了？”刘瘸子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刘哥，你在哪，我想见见你。”我忙说。

    “知道和平村吗？”刘瘸子问。

    “知道。“我忙说，和平村是江城的一个城中村，在江城市区的边上，那里原来是个大农村，后来住进去很多打工者，鱼龙混杂，很乱。

    “你来这找我吧，到了村口，给我打电话。我出去接你。”

    “刘哥，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
    我赶紧把小电动一掉头，向着和平村骑去。

    半个小时后，我到了和平村的村口，拨通了刘瘸子的电话，过了十几分钟，刘瘸子一瘸一拐的从一个巷口里走出来，我赶紧迎上去，“刘哥。”

    刘瘸子笑笑，“跟我走吧。”

    我推着电动车跟在刘瘸子身后，七绕八绕进了村里，到了一个低矮的平房前，刘瘸子把门打开，“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我进了院里，院子又小又杂乱，进了屋，屋里比院里好不了多少，一个单独的小屋，除了一张床，几乎没什么摆设。

    “刘哥，你就住这啊？”我疑惑地问。

    刘瘸子点点头，给我倒了杯水，“这不好吗，比起学校那个小平房好多了吧？”

    我没说话，心里酸酸的，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这间屋子和昨天晚上那个一呼百应，威风八面的刘瘸子相比，太不协调了。

    “刘哥，你什么时候回的江城？”

    “前两天刚回来。坐下慢慢说。”我和刘瘸子坐下，我俩一人点了一支烟，在昏暗的灯光下，我细细看看刘瘸子，他好像比上次老了很多，“刘哥，你是去关云道找金凤了吗？”

    刘瘸子抽了口烟，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你找到了吗？”

    刘瘸子又摇摇头，“她走了。本来我是想带上她一起走。”

    “走了？”我疑惑道。

    “你闯完关云道以后，她也离开关云道了，去哪了我也不知道，她就是不想让我找到她。”刘瘸子叹口气。

    “刘哥，你和那个金凤到底怎么回事？”我大着胆子问，

    刘瘸子瞥了我一眼，“我俩从小就认识，我身上的功夫都是他父亲教我的，当时我们还在村里，后来进了城，吃了很多苦，所以我拼了命的想赚钱，不知不觉就开始混社会，我能打，胆子也大，渐渐就在道上有了名气，也就在那个时候和李铁他们认识了，成了他们的大哥，那时年轻以为这就算成功了，走到那都威风八面，但是金凤不愿意让我干这行，总劝我不要干了，我不听得她的，还嫌她碍手碍脚。结果有一次有仇家为了报复我，劫了我们的孩子还出了事，金凤就再也不愿见我了，最后干脆进了关云道，张武的地盘，表示彻底和我决裂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这样。”我不禁心生叹息。

    “其次那次孩子出事以后，对我打击也很大，退的想法就是那时候有的，但心里毕竟还存着侥幸，直到这条腿瘸了以后，我才明白我的心还是不够狠，手不够毒，并不适合真正当大哥。当时李铁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，我和他谈好后，就悄悄离开了秦州，再之后就遇见了你。”刘瘸子拍拍我。

    我俩都不再说话了，都默默抽着烟，我回味着刘瘸子的故事，很酷也很悲伤。

    “刘哥，你这次回来，就是为了帮李铁吗？”

    刘瘸子笑着摇摇头，“不是帮他，是为了帮你。”

    “帮我？”我疑惑地看着刘瘸子。

    “我在秦州虽然没有找到金凤，但是我和几个老朋友还是见了一面，听到他们说李铁现在和江城一个大老板打得火热，还接了他一个大活儿，当时我也没太在意，本来李铁的事和我已经没关系了。可是我偶然知道你和李铁要去单刀赴会，我就把秦州的事安排好，连夜回了江城，赶到你们见面的地点。张帆，你傻呀，你知不知道，那天李铁的人根本不是张武的对手，如果我晚到一步，事情成不了，你也得残废。”

    “我。”我一时口讷了，想想那晚的阵仗，李铁确实要比张武的人少，“刘哥，可是铁哥约我去，我不去也不行啊。”

    “除了这个，还因为李铁答应给你一个台球厅，对吧？你也不想想，你的一条命就值一个台球厅吗，你的要价太低了。”

    刘瘸子把话点破了。

    我看看刘瘸子，点点头，“刘哥，你的意思这台球厅我不该要，那我就再退给他。反正台球厅事还没定。”

    “台球厅是你拿命换来的，你当然该要，你现在不要就顶如得罪了李铁，更麻烦。小子，我叫你过来，只是告诉你一句话，在外边混，以后别傻乎乎地什么都答应，否则你会吃亏的，对李铁也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对李铁也一样？”我看看刘瘸子，觉得他这句话别有深意。“刘哥，你不相信铁哥？”

    “在外边混，没有一个人是完全可以相信的，除了你自己。否则你就不要想当大哥。”刘瘸子把烟一扔，“好了，这些话不说了，你记住就行了，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。”

    ‘什么事？“

    刘瘸子看看我，“把我的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你。”

    “啊。”我张大了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