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王玉霞聊了一会儿，我心里似乎找到了一些答案，朝王玉霞笑了一下，“王姨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
    王玉霞拍拍我，很认真地说，“张帆，不管别人怎么看你，自从那晚咱俩从云湖回来，我就不再把你当作一个小男生，在我心里你就是响当当的男子汉。”

    我看一眼王玉霞放在我肩上的手，点点头。

    回到病房，白小柔陪着丁娜父母正走出来，看表情他们已经平和很多，丁娜父亲看看我，“张帆，对不起，刚才我有点太激动了。昨晚的事，丁娜和白老师已经给我解释了，不能全怪你，也谢谢你在关键时候保护了丁娜。”

    “叔，您不用说对不起，该说对不起的是我，您打我一顿，我心里可能还好受一点。”我低下头，诚心诚意地说。

    “丁医生，发生这种事，作为他俩的老师，我也有责任，我向您道歉。”白小柔也说道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这件事，我们家长也做得不好，我和他妈妈太忙于工作，对丁娜照顾的不够。”丁娜爸爸看看走廊来来往往的人，“张帆，我们去那边说几句吧。”

    我看看白小柔，白小柔轻轻推推我，“去吧，态度好一点。都说点道歉话。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，跟着丁娜父亲到了走廊的僻静处，丁娜父亲看着我，“张帆，你和丁娜在一起多长时间了？要说实话。”

    “不算太长。”我回应道。

    丁娜父亲点点头，“这怨我们父母，丁娜提起过你好几次，但是我们都没往那事上想，以为你们只是好朋友。张帆，你对丁娜做过别的事没有，我是指。”

    丁娜父亲瞅了我一眼，我立刻明白了，“叔叔，没有，没做过。”

    丁娜父亲还是盯着我。

    我又用力摇摇头，“叔叔，我真的没做过，不信，我向你发誓。”

    丁娜父亲笑了一下，“好了，叔叔相信你，我听白老师说，你在班里表现还不错，否则厂里也不可能送你去南都上学，从南都回来，你就直接进总厂大楼了，会有很好的前途，而那个时候，丁娜还不知道会被分配到厂里什么岗位，你们的差距说不定越来越大，这你想过吗？“

    “叔叔，我想过，不管怎么样，我会对丁娜好的。”

    丁娜父亲却摇摇头，“张帆，现在你当然可以这么说，但学校里的感情都不真实。而且医生也说了，丁娜的脸上以后会留下一道疤，这对女孩子来说是很致命的，这你也想过吗？”

    “叔叔，这些我都不在乎，那道疤她是因为救我才留下的，我心里清楚。”

    丁娜父亲依旧摇摇头，“你不清楚，有些话可以说但是不一定能做到，特别是你们这个年龄。我和丁娜的妈妈其实一直不同意她在上学期间谈恋爱，但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，有些事也不愿意太多干涉她，只要她开心就好。可是现在她因为谈恋爱出了事，我们就不能不能管了，否则她一定会受更多的伤。我听说，你也是个爱惹事的男生，这种男生我和她妈妈都不太喜欢，我们只希望丁娜能平平安安地毕业、上班，然后过一个稳定快乐的生活。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？“

    我静静听着，已经完全听明白了，但还是摇摇头，“叔叔，我不明白。”

    丁娜父亲皱皱眉，加重语气，“你和丁娜分手吧，你还是男孩，这个时候应该主动点。从现在开始，你就不要和丁娜来往了。“

    “叔叔，这是丁娜的意思吗？”我轻声问道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和她妈妈的意思，丁娜那边，只要你以后不再联系她，我们会劝说她，她慢慢也会同意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叔叔，丁娜是因为我受伤的，我不能说走就走。”我心里还残留着一时希望，希望丁娜父亲会改变决定。

    “长痛不如短痛，既然你们以后根本不可能在一起，你还是现在走吧。”丁娜父亲口气变硬了，“就算我和她妈妈求你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求这个字，我心里已经找不到反驳的词，我咬咬牙，从兜里摸出那张银行卡，“叔叔，这里边有不到两万块钱，密码在卡的后边，就算我给丁娜的医疗费。如果我俩分手，真的对丁娜好，我同意。你放心，在该站来的时候我会站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我把银行卡往丁娜父亲手里一拍，掉头就走，眼泪悄然流下，我擦了一把，什么话也没有说。

    “张帆。”丁娜父亲拿着银行卡，在我身后喊。

    我没有回头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？”白小柔快步向我追来。

    我已经跑出医院大楼，一路向外狂奔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等等。”白小柔在后边拼命追我，我没有停步，还在往前跑，这段感情尽管来的时候我有些勉强，但现在真的失去它，又是以这样的方式失去，我感到很痛，锥心的痛，只有用无尽的奔跑才能把我的痛意散去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里，只顾低着头一路狂奔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等等。”白小柔还在后边喊我。

    在穿过一个路口时，我没有看红绿灯，一辆车向我疾驰而来，眼看就要撞到我，身后有人用力拽了我一把，我俩一起跌坐在路边，车子从我俩身边呼啸而过，司机狠狠抛下一句话，“妈的，找死啊。”

    我这才清醒过来，回身一看，白小柔还在地上坐着，我忙把她拉起来，“白老师，你没事吧？”

    白小柔瞪我一眼，“我喊你没听到？”

    “听到了，可是我停不下来。”

    “幸亏我今天穿得是运动鞋。”白小柔又白我一眼，指指旁边的一个街心公园。

    “我们去那边坐坐吧。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，我俩正要往公园走，白小柔轻轻哎呦一声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腰好像扭了一下。”白小柔扶了一下腰。

    “那我扶你过去。”我扶住白小柔进了公园，找了一张休闲椅坐下，“白老师，你没事吧，要不我们去医院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白小柔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腰，“不用去医院，一会儿我去周老师那看看就好了。丁娜父亲和你说什么了，是不让你两分手？“

    我点点头，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白小柔凑近看看我，“舍不得，还哭了？”

    “没哭。”我把头扭开，“就是舍不得，通过昨天晚上，我才真的感到丁娜的好。可是她父亲说了，我爱惹事，和丁娜在一起会让丁娜受更多伤。所以，长痛不如短痛，还是现在就和丁娜分手吧。”

    “丁娜父亲说得没错，你就太不安分，太爱惹事。换成我，看到女儿那个样子，我也不放心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你。”白小柔回应道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我。”我没想到白小柔也这么说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呀，我说错了吗？“白小柔盯着我。

    我避开她凌厉的目光，心虚的点点头，“白老师，你没错，昨晚的事确实是因为我引起的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你？”白小柔愣愣，“张帆，你和老师说实话，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我看看白小柔，想了想，“白老师，你别问了，我不想再给你惹事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，我是的老师，你必须向我说实话。你忘了我为什么回到江城吗？”白小柔说着，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柔情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我知道，所以我更不想给你惹事了，你就别再逼我了。”我迎着白小柔的目光，一字一句道，“白老师，我现在只想让你帮我一个忙。”

    “好，我不逼你，你说需要我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我不想去南都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去南都了？”白小柔惊愕地看着我，“张帆，你如果因为老师不去南都，老师绝对不会同意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我这次不是因为你，是因为丁娜，我想把这个名额让给丁娜，这是我欠她的，就算我们分手了，我也欠她。我知道丁娜心里一直想去南都上学，她现在这样了，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她快乐。”我一字一句，很认真地说。

    白小柔沉默了，过了好久，才问我，“张帆，你想好了？这也许是你人生中失去的一个重要机会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我想好了。这个机会我愿意让给丁娜，她也很优秀，比我优秀，她去南都比我更合适。白老师麻烦你和李厂长说说，如果他不同意，我当面求他。”

    我两人又是一阵沉默，白小柔看看我，又看看公园里走过的人群，终于点点头，“好，这件事老师替你说，但有件事你也得答应我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说吧？”

    “就算你不去南都，剩下的时间你也不许再惹事了，你还得好好上学，这样丁娜去了南都心里也会踏实。你能做到吗？”

    白小柔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脸上，我知道目光包含着心痛与爱怜，“白老师，我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“说到做到。”

    “说到做到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笑了笑，把手递给我，“扶老师起来。”

    我轻轻把白小柔扶起来，“白老师，我们去哪？”

    白小柔白我一眼，“你说呢？”

    我尴尬笑笑，“去周老师那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也笑笑，“这次你不跑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不跑了。”我伸手拦了辆出租车，我们赶往周老师的按摩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