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录
- 1006 5.元谊受枷锁
- 1007 6.列人堤戮叛
- 1008 7.县令即税官
- 1009 8.将士拒叙录
- 1010 9.宣武镇有变
- 1011 10.密逐刘士宁
- 1012 11.转运院成烬
- 1013 12.封禅东岳愿
- 1014 13.重设十三院
- 1015 14.淮西镇血赚
- 1016 15.湘灵掴侍郎
- 1017 16.少可敦鸩夫
- 1018 17.彩凤翼图南
- 1019 18.高岳排闼入
- 1020 19.希冀镇淮南
- 1021 20.波澜再迭起
- 1022 1.德阳主降嫁
- 1023 2.走狗李万荣
- 1024 3.出制为宾客
- 1025 4.独不赦淮西
- 1026 5.广陵王困惑
- 1027 6.赵退翁受命
- 1028 7.宣平搬甕人
- 1029 8.船滞京口处
- 1030 9.神都苑山棚
- 1031 10.正平坊遇刺
- 1032 11.平卢留后院
- 1033 12.杜次公断案
- 1034 13.太子举贤才
- 1035 14.都统半天下
- 1036 15.韩退之三书
- 1037 16.虎尾如影随
- 1038 17.设营神都苑
- 1039 18.淄青盼缓颊
- 1040 19.真凶入罗网
- 1041 20.李吴两相绝
- 1042 1.刘公明请缨
- 1043 2.追责襄阳军
- 1044 3.李万荣赠礼
- 1045 4.洛真琵琶舞
- 1046 5.行汴水被阻
- 1047 6.弊政依如故
- 1048 7.三年又三年
- 1049 8.率令维扬商
- 1050 9.暮至大堤宿
- 1051 10.俞大娘巨舟
- 1052 11.江汉鄂洗商
- 1053 12.高岳牙军至
- 1054 13.吴少诚煽动
- 1055 14.蔡人坚为贼
- 1056 15.溷中之肥蛆
- 1057 16.重拾漕运计
- 1058 17.遍尝蔡州妻
- 1059 18.淮南四大蠹
- 1060 19.淮水失滔滔
- 1061 20.杜黄裳出镇
- 1062 1.芝蕙迢迢来
- 1063 2.奇袭对奇袭
- 1064 3.奇袭汝阴城
- 1065 4.天下太平弹
- 1066 5.官军四围至
- 1067 6.竞涉小溵河
- 1068 7.血肉圬箭垛
- 1069 8.吴少诚脱逃
- 1070 9.不赦董重质
- 1071 10.屠灭嵯峨乡
- 1072 11.玉玦汝阳城
- 1073 12.绿珠坠高楼
- 1074 13.齐围悬瓠城
- 1075 14.汴贼亦蔡寇
- 1076 15.洛真暗报讯
- 1077 16.一发动全身
- 1078 17.荆南飞轮船
- 1079 18.头颅坠溷池
- 1080 19.反决城下湖
- 1081 20.悬瓠城炎上
- 1082 1.问责宣武镇
- 1083 2.鞭尸李万荣
- 1084 3.洛真不答书
- 1085 4.欲废虚估法
- 1086 5.问策砥柱前
- 1087 6.渡头两岸远
- 1088 7.新秀才过堂
- 1089 8.西岳金天王
- 1090 9.充实御史台
- 1091 10.裴延龄奸蟊
- 1092 11.无不散筵席
- 1093 12.内外命妇院
- 1094 13.麟德殿射粽
- 1095 14.太子校书郎
- 1096 15.韦执谊从诫
- 1097 16.西蕃欲革新
- 1098 17.乐天习武道
- 1099 18.淮南行盐引
- 1100 19.保甲新军法
- 1101 20.终南老野狐
- 1102 1.调理柳子厚
- 1103 2.京师钱完税
- 1104 3.淮扬货启舶
- 1105 4.李齐运三长
- 1106 5.船满东渭桥
- 1107 6.中流卅万户
- 1108 7.为夫求幕职
- 1109 8.乱兵欲焚街
- 1110 9.扬州血棒路
- 1111 10.福建开采银
- 1112 11.不义必自毙
- 1113 12.义勇护商法
- 1114 13.盗匪之末路
- 1115 14.开岭运河术
- 1116 15.彩鸾素还真
- 1117 16.牟尼赞普死
- 1118 17.督逋江淮税
- 1119 18.镇海地头龙
- 1120 19.双面间谍王
- 1121 20.风雨聚延英
- 1122 1.裴延龄触柱
- 1123 2.小人与妄人
- 1124 3.人最惧类己
- 1125 4.一日罢三相
- 1126 5.阳亢宗伏阁
- 1127 6.真孤家寡人
- 1128 7.救民于倒悬
- 1129 8.武毅行军歌
- 1130 9.兵临石头城
- 1131 10.河阴仓陈米
- 1132 11.政务全壅滞
- 1133 12.丹阳军反水
- 1134 13.落星山下败
- 1135 14.李锜入茶笼
- 1136 15.皇帝之抉择
- 1137 16.裴学士饮药
- 1138 17.天旋复地转
- 1139 18.起请文七条
- 1140 19.圬者王承福
- 1141 20.性情三品论
- 1142 1.大小循环论
- 1143 2.高逸崧定律
- 1144 3.扬帆出海舟
- 1145 4.福建白水郎
- 1146 5.老赞普升遐
- 1147 6.征南极稳便
- 1148 7.日新月异貌
- 1149 8.弓福张宝高
- 1150 9.禁蓄告缗令
- 1151 10.化佛为火炮
- 1152 11.扬帆盖海去
- 1153 12.广府蔗糖丸
- 1154 13.速战速决期
- 1155 14.登陆钦州湾
- 1156 15.得钦望安南
- 1157 16.收复俚帅心
- 1158 17.骆越水传首
- 1159 18.对决陷塘地
- 1160 19.铁骑如云集
- 1161 20.战马狂飙卷
- 1162 1.黄昌沔跃崖
- 1163 2.土司纳版籍
- 1164 3.一日朱鸢江
- 1165 4.步头立铜柱
- 1166 5.欲取环王稻
- 1167 6.韩山佐何人
- 1168 7.愿天下为公
- 1169 8.扶桑僧最澄
- 1170 9.吉祥三符瑞
- 1171 10.三品皆为贼
- 1172 11.势前不存理
- 1173 12.高家一块肉
- 1174 13.僧明玄入寂
- 1175 14.王士平野望
- 1176 15.安南天威径
- 1177 16.郑文明友人
- 1178 17.曲江封建论
- 1179 18.亭前逢宋五
- 1180 19.广陵王下场
- 1181 20.刘太初反攻
- 1182 1.欲替韦剑南
- 1183 2.行中书省制
- 1184 3.韦城武预言
- 1185 4.符瑞复再显
- 1186 5.分金结银术
- 1187 6.天下推新制
- 1188 7.淮海江东省
- 1189 8.桑田织锦坊
- 1190 9.筑紫太宰帅
- 1191 10.大唐船来航
- 1192 11.难波宫商谈
- 1193 12.东瀛狗血史
- 1194 13.扶桑亦阋墙
- 1195 14.太宰府密航
- 1196 14.弓福据莞岛
- 1197 16.巡狩人主责
- 1198 17.君臣齐声哭
- 1199 18.灵虚灵宝师
- 1200 19.黄帛书天降
- 1201 20.文杰竞上表
- 1202 1.盛世仿再临
- 1203 2.太子拒登封
- 1204 3.五星避明日
- 1205 4.灞桥焚椑车
- 1206 5.陛下忽狂奔
- 1207 6.封禅大功成
- 1208 7.陆九迁都议
- 1209 8.高三为门神
- 1210 9.万象初更新
- 1211 10.少阳院劝进
- 1212 11.郡王呼阿叔
- 1213 12.千秋又万代
- 1214 13.曲江闻内禅
- 1215 14.无忝祖宗命
- 1216 15.噬脐之悔恨
- 1217 16.独目落眼泪
- 1218 17.范希朝入京
- 1219 18.三川望已失
- 1220 19.谎言如冬雨
- 1221 20.罢废宫市使
- 1222 1.厘革神威军
- 1223 2.两仪父与子
- 1224 3.李纯读左传
- 1225 4.郑絪论方镇
- 1226 5.上皇三失误
- 1227 6.韦皋思不得
- 1228 7.银尺画地绝
- 1229 8.淄青献三州
- 1230 9.问计邢曹俊
- 1231 10.李师古翻悔
- 1232 11.最终负约定
- 1233 12.太上皇吃橘
- 1234 13.青鸟已宵逝
- 1235 14.五年大计画
- 1236 15.洛阳明巨万
- 1237 16.刘驼驼立功
- 1238 17.善良剑出鞘
- 1239 18.董混成脱逃
- 1240 19.义武军公案
- 1241 20.王武俊无忧
- 1242 1.宣武敢死队
- 1243 2.万炮击汴州
- 1244 3.纳妾私箧钱
- 1245 4.昼夜攻不休
- 1246 5.宣牙求自新
- 1247 6.琵琶沟尽赤
- 1248 7.讨高岳檄文
- 1249 8.邢老又中风
- 1250 9.太师为妙客
- 1251 10.王武俊北撤
- 1252 11.魏博口岸开
- 1253 12.辱于小儿辈
- 1254 13.刘悟遽反正
- 1255 14.平卢军倒戈
- 1256 15.胡惟堪夺质
- 1257 16.一日得三美
- 1258 17.指画行省界
- 1259 18.新建武康军
- 1260 19.高宫师迫城
- 1261 20.刘悟丧部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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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.湘灵掴侍郎
15.湘灵掴侍郎
吴少诚示意李元平但说无妨。
“结好淄青平卢,笼络汴宋宣武,待时机成熟,奇袭陈许、宛叶,直驱东都,同时还是得截断朝廷漕运!”李元平一手举烛,一手指着地图比划说。
“可朝廷如今亦知我会若此,在申光蔡四面都安置重镇大兵环伺,往东都方向为陈许、陕虢、金商三个神策军镇;往西则是山南东道,西南则为鄂岳、荆南封锁江路;往东又为淮南这个大镇。”吴少诚忧心忡忡。
“故而届时得我淮西和汴宋、魏博、淄青一起发难,淮南、徐濠泗、镇海交给淄青的李师古应付;朝廷的河阳、河东、河中交给魏博田绪应付;我淮西与汴宋合精兵,只要攻下东都,切断漕运即可,不由得朝廷不妥协。至于山南东道、鄂岳、荆南的官军,想要攻我,须得过大江和云梦泽,到时江贼和山棚就能死死牵制住他们。节下,除非朝廷对我们永无下手之日,若有,必须得当机立断。”
吴少诚手指摩挲着酒盅,眼睛染着血丝,瞪着地图,良久重重点头,表示听从李元平的计划,“宣武军节度使李万荣,对朝廷忽然拔擢刘玄佐甥韩弘为兵马使甚为不满;至于李师古那边,也对朝廷多有戒备,田绪也因先前洺州元谊被处斩而深怀恨意。所以大家一起对抗朝廷,有共事的基础。”
这时李元平的小豆眼凶光暴起,建议说:“真到了那日,若正面和官军对战没有优势,那么便要行奇招!”
“你意思是,像当初杀韩晋公那般......”
“没错,这次的目标依旧是天子,若杀天子有困难,便杀高岳,震骇长安城,迫使大臣人人自危,官军大乱,再逼迫朝廷就范,就非常容易了。”李元平劈手,果决地用尖利嗓音喊道。
晃动的烛光前,吴少诚摸着胡须,低沉阴森地说:“也好,大不了鱼死网破。”
结束密商后,骑马返回宅第的李元平,走到了正寝处,看见他那个重金买来的歌姬,当然现在已是自己侍妾的湘灵,正在揽镜自照,梳妆打扮。
现在李元平发达了,谁都晓得他是节度使的头号谋主,每年得到俸禄赏赐不下三万贯,所以湘灵不但先前得到命妇的告身,生活也是养尊处优,每日便是从早到晚用名贵的首饰、脂粉将自己打扮得如瑶池仙子般,只顾美美地照镜子,日复一日。
立在门前的李元平,望着湘灵的侧影,觉得像,太像她了,然而——湘灵永远只是个娼妓出身,空有她的影子,但却没有她的灵魂。
光是外形像,有什么用!
念及此,李元平泪水不由得流下来,这些年他暗中不断地打探真正的湘水女神下落,最终居然得知她嫁人,但身为兴元牙将的夫君很快又覆船落水而死,于是她便留在汉中,在田庄里当了名优婆夷。
“她为什么会嫁人?
她为何会嫁给一个武夫?
她那么美,为何会甘心守寡,在家中信佛?”
这三个问号始终萦绕在李元平心间,挥之不去,可李元平隐隐觉得,崔云和之所以会如此,或许是遭了她姊夫,手握朝廷大权的高岳逼迫。
图谋杀死高岳,对他而言,未必没有私怨在内。
特别是得知崔云和丧夫后,李元平依旧屡屡给她写信,并说我现在已为朝廷检校侍郎,同时还是淮西行军司马,你若不弃,正妻的位置一直为你所备。
可这些信全都石沉大海,云和从来都没回复过半个字半张纸。
对此李元平是万分苦痛煎熬。
大概是她太执着于和死去夫君的感情,不愿意走出过去的阴影吧?
“平卿,你回来啦?”看到自己归宅,湘灵很热情地起身迎接。
可李元平看着湘灵,这妆容太浓太艳,哪里有云和的神韵在里面?
真正的云和,真正的云和,他永远都记得,是坐在水波荡漾的亭子中,隔着垂帘也能看到她如雪肌肤那葳蕤的光芒,清雅里透着股娇媚,摇动着纨扇,阵阵传来她身内那摄人心魄的芳香,虽不施粉黛,也有那种超凡脱俗的美!
于是李元平没有听到湘灵似的,径直走到靠在墙壁的柜子,将个小小的檀木匣子给打开,郑重取出里面的玉环,“这玉,好像从两年前,就黯淡了光彩似的......”李元平颓然地自语道。
旁边的湘灵噗嗤声,忍不住嘲笑起来,“这小环,怎么看也像是给小猧子或小狸奴用的。”
这话,她想对李元平说很久了。
可李元平脸色涨红,眼睛里满是仇恨地瞪着她,吓得湘灵往后退了两步。
接着李元平便重重叹口气,将玉环收好,开始坐到书案前,提笔给兴元府方向写信。
这信,每次他都先让仆人送到淮西外,再经商洛道,转到汉中那边去。
几乎每隔旬日,他都要写一封。
也不问云和到底收到没,看到没,李元平始终坚持着。
看到李元平落寞的背影,湘灵心中反倒涌起了愤恨和怒火,上前一手打翻了书案上的墨丸。
“大胆,你!”李元平勃然。
可转眼,笔也被湘灵劈手夺下,落在地板上,被她的木屐几下踏得粉碎,“这几年来,你是魔怔了?天天给个丧夫的优婆夷写这些文字,她不是我,我湘灵也不是她!”湘灵越骂越激动,泪水也淌下来。
“啊!”岂有此理,李元平尖叫起来,像只炸毛的小鸡,张牙舞爪,就要掌掴湘灵。
可湘灵先甩来一巴掌,把李元平打得原地旋了两圈,跌倒在书案上,这下碎笔、墨丸乱洒满地。
“以后再敢写,必杀汝!”湘灵不愧是湖南潭州出身的女儿,怒目圆睁,戟指李元平训斥道。
李元平捂着被打肿的脸,又悲哀,又害怕,然后眼泪也涌出来,没能压抑住积压的情绪,抱着湘灵的腿大哭起来,“若非真心爱慕,谁又甘愿做......呜呜呜......”
数日后,平卢军军府所在的郓州城,披着衰麻的李师古,拆开了来自淮西的密信,读完后脸上也浮起了笑,“来人,传本道的密令,去东都伊阙和陆浑的田庄处,叫訾家珍、门察两位细密安排,要是朝廷真的敢起削平方镇的想法,就让那边先动手。”
“结好淄青平卢,笼络汴宋宣武,待时机成熟,奇袭陈许、宛叶,直驱东都,同时还是得截断朝廷漕运!”李元平一手举烛,一手指着地图比划说。
“可朝廷如今亦知我会若此,在申光蔡四面都安置重镇大兵环伺,往东都方向为陈许、陕虢、金商三个神策军镇;往西则是山南东道,西南则为鄂岳、荆南封锁江路;往东又为淮南这个大镇。”吴少诚忧心忡忡。
“故而届时得我淮西和汴宋、魏博、淄青一起发难,淮南、徐濠泗、镇海交给淄青的李师古应付;朝廷的河阳、河东、河中交给魏博田绪应付;我淮西与汴宋合精兵,只要攻下东都,切断漕运即可,不由得朝廷不妥协。至于山南东道、鄂岳、荆南的官军,想要攻我,须得过大江和云梦泽,到时江贼和山棚就能死死牵制住他们。节下,除非朝廷对我们永无下手之日,若有,必须得当机立断。”
吴少诚手指摩挲着酒盅,眼睛染着血丝,瞪着地图,良久重重点头,表示听从李元平的计划,“宣武军节度使李万荣,对朝廷忽然拔擢刘玄佐甥韩弘为兵马使甚为不满;至于李师古那边,也对朝廷多有戒备,田绪也因先前洺州元谊被处斩而深怀恨意。所以大家一起对抗朝廷,有共事的基础。”
这时李元平的小豆眼凶光暴起,建议说:“真到了那日,若正面和官军对战没有优势,那么便要行奇招!”
“你意思是,像当初杀韩晋公那般......”
“没错,这次的目标依旧是天子,若杀天子有困难,便杀高岳,震骇长安城,迫使大臣人人自危,官军大乱,再逼迫朝廷就范,就非常容易了。”李元平劈手,果决地用尖利嗓音喊道。
晃动的烛光前,吴少诚摸着胡须,低沉阴森地说:“也好,大不了鱼死网破。”
结束密商后,骑马返回宅第的李元平,走到了正寝处,看见他那个重金买来的歌姬,当然现在已是自己侍妾的湘灵,正在揽镜自照,梳妆打扮。
现在李元平发达了,谁都晓得他是节度使的头号谋主,每年得到俸禄赏赐不下三万贯,所以湘灵不但先前得到命妇的告身,生活也是养尊处优,每日便是从早到晚用名贵的首饰、脂粉将自己打扮得如瑶池仙子般,只顾美美地照镜子,日复一日。
立在门前的李元平,望着湘灵的侧影,觉得像,太像她了,然而——湘灵永远只是个娼妓出身,空有她的影子,但却没有她的灵魂。
光是外形像,有什么用!
念及此,李元平泪水不由得流下来,这些年他暗中不断地打探真正的湘水女神下落,最终居然得知她嫁人,但身为兴元牙将的夫君很快又覆船落水而死,于是她便留在汉中,在田庄里当了名优婆夷。
“她为什么会嫁人?
她为何会嫁给一个武夫?
她那么美,为何会甘心守寡,在家中信佛?”
这三个问号始终萦绕在李元平心间,挥之不去,可李元平隐隐觉得,崔云和之所以会如此,或许是遭了她姊夫,手握朝廷大权的高岳逼迫。
图谋杀死高岳,对他而言,未必没有私怨在内。
特别是得知崔云和丧夫后,李元平依旧屡屡给她写信,并说我现在已为朝廷检校侍郎,同时还是淮西行军司马,你若不弃,正妻的位置一直为你所备。
可这些信全都石沉大海,云和从来都没回复过半个字半张纸。
对此李元平是万分苦痛煎熬。
大概是她太执着于和死去夫君的感情,不愿意走出过去的阴影吧?
“平卿,你回来啦?”看到自己归宅,湘灵很热情地起身迎接。
可李元平看着湘灵,这妆容太浓太艳,哪里有云和的神韵在里面?
真正的云和,真正的云和,他永远都记得,是坐在水波荡漾的亭子中,隔着垂帘也能看到她如雪肌肤那葳蕤的光芒,清雅里透着股娇媚,摇动着纨扇,阵阵传来她身内那摄人心魄的芳香,虽不施粉黛,也有那种超凡脱俗的美!
于是李元平没有听到湘灵似的,径直走到靠在墙壁的柜子,将个小小的檀木匣子给打开,郑重取出里面的玉环,“这玉,好像从两年前,就黯淡了光彩似的......”李元平颓然地自语道。
旁边的湘灵噗嗤声,忍不住嘲笑起来,“这小环,怎么看也像是给小猧子或小狸奴用的。”
这话,她想对李元平说很久了。
可李元平脸色涨红,眼睛里满是仇恨地瞪着她,吓得湘灵往后退了两步。
接着李元平便重重叹口气,将玉环收好,开始坐到书案前,提笔给兴元府方向写信。
这信,每次他都先让仆人送到淮西外,再经商洛道,转到汉中那边去。
几乎每隔旬日,他都要写一封。
也不问云和到底收到没,看到没,李元平始终坚持着。
看到李元平落寞的背影,湘灵心中反倒涌起了愤恨和怒火,上前一手打翻了书案上的墨丸。
“大胆,你!”李元平勃然。
可转眼,笔也被湘灵劈手夺下,落在地板上,被她的木屐几下踏得粉碎,“这几年来,你是魔怔了?天天给个丧夫的优婆夷写这些文字,她不是我,我湘灵也不是她!”湘灵越骂越激动,泪水也淌下来。
“啊!”岂有此理,李元平尖叫起来,像只炸毛的小鸡,张牙舞爪,就要掌掴湘灵。
可湘灵先甩来一巴掌,把李元平打得原地旋了两圈,跌倒在书案上,这下碎笔、墨丸乱洒满地。
“以后再敢写,必杀汝!”湘灵不愧是湖南潭州出身的女儿,怒目圆睁,戟指李元平训斥道。
李元平捂着被打肿的脸,又悲哀,又害怕,然后眼泪也涌出来,没能压抑住积压的情绪,抱着湘灵的腿大哭起来,“若非真心爱慕,谁又甘愿做......呜呜呜......”
数日后,平卢军军府所在的郓州城,披着衰麻的李师古,拆开了来自淮西的密信,读完后脸上也浮起了笑,“来人,传本道的密令,去东都伊阙和陆浑的田庄处,叫訾家珍、门察两位细密安排,要是朝廷真的敢起削平方镇的想法,就让那边先动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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