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录
- 984 3.霂娘论战事
- 985 4.新大争之世
- 986 5.通商七口岸
- 987 6.西北新布局
- 988 7.白麻即宣下
- 989 8.谢绝德政碑
- 990 9.鹊巢栋梁木
- 991 10.沙堤通五门
- 992 11.有议也有决
- 993 12.海运援广管
- 994 13.不拘堂食忌
- 995 14.船入番禺城
- 996 15.萧郎即高郎
- 997 16.魏博镇伸手
- 998 17.载笔金銮殿
- 999 18.国内库分明
- 1000 19.浑瑊会计簿
- 1001 20.掩袭滏山口
- 1002 1.元司马挟女
- 1003 2.浑侍中说项
- 1004 3.绝不出德音
- 1005 4.饿杀肥乡城
- 1006 5.元谊受枷锁
- 1007 6.列人堤戮叛
- 1008 7.县令即税官
- 1009 8.将士拒叙录
- 1010 9.宣武镇有变
- 1011 10.密逐刘士宁
- 1012 11.转运院成烬
- 1013 12.封禅东岳愿
- 1014 13.重设十三院
- 1015 14.淮西镇血赚
- 1016 15.湘灵掴侍郎
- 1017 16.少可敦鸩夫
- 1018 17.彩凤翼图南
- 1019 18.高岳排闼入
- 1020 19.希冀镇淮南
- 1021 20.波澜再迭起
- 1022 1.德阳主降嫁
- 1023 2.走狗李万荣
- 1024 3.出制为宾客
- 1025 4.独不赦淮西
- 1026 5.广陵王困惑
- 1027 6.赵退翁受命
- 1028 7.宣平搬甕人
- 1029 8.船滞京口处
- 1030 9.神都苑山棚
- 1031 10.正平坊遇刺
- 1032 11.平卢留后院
- 1033 12.杜次公断案
- 1034 13.太子举贤才
- 1035 14.都统半天下
- 1036 15.韩退之三书
- 1037 16.虎尾如影随
- 1038 17.设营神都苑
- 1039 18.淄青盼缓颊
- 1040 19.真凶入罗网
- 1041 20.李吴两相绝
- 1042 1.刘公明请缨
- 1043 2.追责襄阳军
- 1044 3.李万荣赠礼
- 1045 4.洛真琵琶舞
- 1046 5.行汴水被阻
- 1047 6.弊政依如故
- 1048 7.三年又三年
- 1049 8.率令维扬商
- 1050 9.暮至大堤宿
- 1051 10.俞大娘巨舟
- 1052 11.江汉鄂洗商
- 1053 12.高岳牙军至
- 1054 13.吴少诚煽动
- 1055 14.蔡人坚为贼
- 1056 15.溷中之肥蛆
- 1057 16.重拾漕运计
- 1058 17.遍尝蔡州妻
- 1059 18.淮南四大蠹
- 1060 19.淮水失滔滔
- 1061 20.杜黄裳出镇
- 1062 1.芝蕙迢迢来
- 1063 2.奇袭对奇袭
- 1064 3.奇袭汝阴城
- 1065 4.天下太平弹
- 1066 5.官军四围至
- 1067 6.竞涉小溵河
- 1068 7.血肉圬箭垛
- 1069 8.吴少诚脱逃
- 1070 9.不赦董重质
- 1071 10.屠灭嵯峨乡
- 1072 11.玉玦汝阳城
- 1073 12.绿珠坠高楼
- 1074 13.齐围悬瓠城
- 1075 14.汴贼亦蔡寇
- 1076 15.洛真暗报讯
- 1077 16.一发动全身
- 1078 17.荆南飞轮船
- 1079 18.头颅坠溷池
- 1080 19.反决城下湖
- 1081 20.悬瓠城炎上
- 1082 1.问责宣武镇
- 1083 2.鞭尸李万荣
- 1084 3.洛真不答书
- 1085 4.欲废虚估法
- 1086 5.问策砥柱前
- 1087 6.渡头两岸远
- 1088 7.新秀才过堂
- 1089 8.西岳金天王
- 1090 9.充实御史台
- 1091 10.裴延龄奸蟊
- 1092 11.无不散筵席
- 1093 12.内外命妇院
- 1094 13.麟德殿射粽
- 1095 14.太子校书郎
- 1096 15.韦执谊从诫
- 1097 16.西蕃欲革新
- 1098 17.乐天习武道
- 1099 18.淮南行盐引
- 1100 19.保甲新军法
- 1101 20.终南老野狐
- 1102 1.调理柳子厚
- 1103 2.京师钱完税
- 1104 3.淮扬货启舶
- 1105 4.李齐运三长
- 1106 5.船满东渭桥
- 1107 6.中流卅万户
- 1108 7.为夫求幕职
- 1109 8.乱兵欲焚街
- 1110 9.扬州血棒路
- 1111 10.福建开采银
- 1112 11.不义必自毙
- 1113 12.义勇护商法
- 1114 13.盗匪之末路
- 1115 14.开岭运河术
- 1116 15.彩鸾素还真
- 1117 16.牟尼赞普死
- 1118 17.督逋江淮税
- 1119 18.镇海地头龙
- 1120 19.双面间谍王
- 1121 20.风雨聚延英
- 1122 1.裴延龄触柱
- 1123 2.小人与妄人
- 1124 3.人最惧类己
- 1125 4.一日罢三相
- 1126 5.阳亢宗伏阁
- 1127 6.真孤家寡人
- 1128 7.救民于倒悬
- 1129 8.武毅行军歌
- 1130 9.兵临石头城
- 1131 10.河阴仓陈米
- 1132 11.政务全壅滞
- 1133 12.丹阳军反水
- 1134 13.落星山下败
- 1135 14.李锜入茶笼
- 1136 15.皇帝之抉择
- 1137 16.裴学士饮药
- 1138 17.天旋复地转
- 1139 18.起请文七条
- 1140 19.圬者王承福
- 1141 20.性情三品论
- 1142 1.大小循环论
- 1143 2.高逸崧定律
- 1144 3.扬帆出海舟
- 1145 4.福建白水郎
- 1146 5.老赞普升遐
- 1147 6.征南极稳便
- 1148 7.日新月异貌
- 1149 8.弓福张宝高
- 1150 9.禁蓄告缗令
- 1151 10.化佛为火炮
- 1152 11.扬帆盖海去
- 1153 12.广府蔗糖丸
- 1154 13.速战速决期
- 1155 14.登陆钦州湾
- 1156 15.得钦望安南
- 1157 16.收复俚帅心
- 1158 17.骆越水传首
- 1159 18.对决陷塘地
- 1160 19.铁骑如云集
- 1161 20.战马狂飙卷
- 1162 1.黄昌沔跃崖
- 1163 2.土司纳版籍
- 1164 3.一日朱鸢江
- 1165 4.步头立铜柱
- 1166 5.欲取环王稻
- 1167 6.韩山佐何人
- 1168 7.愿天下为公
- 1169 8.扶桑僧最澄
- 1170 9.吉祥三符瑞
- 1171 10.三品皆为贼
- 1172 11.势前不存理
- 1173 12.高家一块肉
- 1174 13.僧明玄入寂
- 1175 14.王士平野望
- 1176 15.安南天威径
- 1177 16.郑文明友人
- 1178 17.曲江封建论
- 1179 18.亭前逢宋五
- 1180 19.广陵王下场
- 1181 20.刘太初反攻
- 1182 1.欲替韦剑南
- 1183 2.行中书省制
- 1184 3.韦城武预言
- 1185 4.符瑞复再显
- 1186 5.分金结银术
- 1187 6.天下推新制
- 1188 7.淮海江东省
- 1189 8.桑田织锦坊
- 1190 9.筑紫太宰帅
- 1191 10.大唐船来航
- 1192 11.难波宫商谈
- 1193 12.东瀛狗血史
- 1194 13.扶桑亦阋墙
- 1195 14.太宰府密航
- 1196 14.弓福据莞岛
- 1197 16.巡狩人主责
- 1198 17.君臣齐声哭
- 1199 18.灵虚灵宝师
- 1200 19.黄帛书天降
- 1201 20.文杰竞上表
- 1202 1.盛世仿再临
- 1203 2.太子拒登封
- 1204 3.五星避明日
- 1205 4.灞桥焚椑车
- 1206 5.陛下忽狂奔
- 1207 6.封禅大功成
- 1208 7.陆九迁都议
- 1209 8.高三为门神
- 1210 9.万象初更新
- 1211 10.少阳院劝进
- 1212 11.郡王呼阿叔
- 1213 12.千秋又万代
- 1214 13.曲江闻内禅
- 1215 14.无忝祖宗命
- 1216 15.噬脐之悔恨
- 1217 16.独目落眼泪
- 1218 17.范希朝入京
- 1219 18.三川望已失
- 1220 19.谎言如冬雨
- 1221 20.罢废宫市使
- 1222 1.厘革神威军
- 1223 2.两仪父与子
- 1224 3.李纯读左传
- 1225 4.郑絪论方镇
- 1226 5.上皇三失误
- 1227 6.韦皋思不得
- 1228 7.银尺画地绝
- 1229 8.淄青献三州
- 1230 9.问计邢曹俊
- 1231 10.李师古翻悔
- 1232 11.最终负约定
- 1233 12.太上皇吃橘
- 1234 13.青鸟已宵逝
- 1235 14.五年大计画
- 1236 15.洛阳明巨万
- 1237 16.刘驼驼立功
- 1238 17.善良剑出鞘
- 1239 18.董混成脱逃
- 1240 19.义武军公案
- 1241 20.王武俊无忧
- 1242 1.宣武敢死队
- 1243 2.万炮击汴州
- 1244 3.纳妾私箧钱
- 1245 4.昼夜攻不休
- 1246 5.宣牙求自新
- 1247 6.琵琶沟尽赤
- 1248 7.讨高岳檄文
- 1249 8.邢老又中风
- 1250 9.太师为妙客
- 1251 10.王武俊北撤
- 1252 11.魏博口岸开
- 1253 12.辱于小儿辈
- 1254 13.刘悟遽反正
- 1255 14.平卢军倒戈
- 1256 15.胡惟堪夺质
- 1257 16.一日得三美
- 1258 17.指画行省界
- 1259 18.新建武康军
- 1260 19.高宫师迫城
- 1261 20.刘悟丧部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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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.不拘堂食忌
13.不拘堂食忌
之前的日子,和高岳一起看铜图上的山川地形,一起讨论御营的编制,一起商议军队的出兵路线,一起磋商州县刺史、县令的人选,那是种何等多重而纯烈的欢乐啊!也正是因这种欢乐的驱使,朕才会放心地让你入主中书门下。
可是当你进了政事堂后,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?
皇帝还是有点不死心,便又试探性地征询高岳,“判盐铁的张滂说,希望执政能审核东南盐利实际所得,将原本每年六百万贯的定额,往下松动些,不知......”
可高岳很快冷冰冰地回绝了皇帝,他捧起笏板:“陛下,度支、户部、盐铁三司长官,皆是朝廷使职,为天子打理四方的赋税禀奉,职权已十分重大,不必再假手中书门下的台司政府。中书门下,乃三公论道的场所,将盐务给掺杂进来,实在是太不合宜。先前窦参主掌国钧时,便以亲掌钱谷为乐事,最终倾败,可谓殷鉴不远。所以若张滂想下调盐利定额,降多少,如何降,让他自己写成商量状呈递过来,天子可与我等执政大臣再议决就好,不需我等亲自去校阅账簿,核算钱帛。”
“卿的意思是......”皇帝这时已很颓丧。
“宰相者,理黎元,抚四夷,平邦国也。理应坐而论道,不应身躬庶务。”高岳定义下得很干脆。
我是决策官,不是政务官,谢谢。
这下别说贾耽和杜黄裳了,连在场的陆贽也受到很大的震动。
是啊,原本宰相执政的角色,就是平章事、参知政事的,可开元天宝后,越来越插手盐利、吏治、军政等琐细事务,这确实和宰相原本的理念大有所违啊!
最后无奈的皇帝,也只能答应宰相们呈上来的三件事。
在高岳等人告辞时,皇帝这时看看殿内迁移的日影,想起几位宰相都还没用餐呢,便说:“各位大臣辛苦,随即朕让内廷送珍馐至政事堂厨院,供各位会食。”
日中,政事堂南向的食堂中,两门四窗,屋檐飞扬,构件皆是松柏楠木,可谓冬日不寒,夏日不燠,高岳和其他三位宰相走进来后,便互相告礼,坐定席位。
高岳身为中书侍郎,他的坐榻是固定的。
但他见到这坐榻,差点没把昨夜的饭给呕吐出来,只见那坐榻上和四脚下,满是积压的污秽油腻,看得让人心惊肉跳。
他当年还只是个太学生时,于平康坊里听窦喜鹊和元季能在一起吹牛,说什么宰相吃堂食是种莫大的荣耀,且有许多高贵的忌讳云云,难不成这坐榻也是忌讳?
“都说中书侍郎身为宰相首席,坐榻万万不能移动,更不能清扫,若是随便乱动,宰相便会有倾败的忧患。”这时深通术理的贾耽,看高岳一脸疑惑,便笑起来,如此解释道。
“那这面坐榻,有多少年没有动过了?”
“近四十年。”
四十年......我高岳就是打死,也不会在这榻上食饭的!
高岳摇头,说:“四十年,朝堂上更迭的宰相何止十位二十位,有的贤能,有的愚钝,有的忠诚,有的奸佞,史书大多会有公论的,和这坐榻能有什么关系?依我看,大多是前人恋栈的心理在作怪,才会被一些荒诞不经的传言所拘忌,这里是执政大臣会食论道的场所,怎能让这些污秽堆积如山!”
言毕高岳便让当值的吏员赶来,将坐榻给搬开,在其下足足扫了十多簸箕的脏污,然后这坐榻也早已朽坏不堪,便拖到后院去一把火给烧了,换了个新的来。
待到高岳坐到崭新的榻上,长呼口气,只觉得说不出的神清气爽。
唐朝宰相间堂食,是不允许任何外人来打扰的,所以这往往也是宰相们密商事务的好时机。
马上两税就要沿着漕运来会齐,征伐洺州的事项也会提上日程,但陆贽却忧心忡忡,他放下食箸,“天子曾答应我,待到河陇光复后,便商议平废大盈琼林的事,可如今却无任何回报。那判度支裴延龄,不学无术,只能弄些虚妄不经的东西,来欺骗朝廷,暗地里将国库的钱物往天子内库里迁移,由此来固宠。如今征伐军费,国库已无力承担,只能依仗内库支给。逸崧你之前说,宰相要坐而论道,可我害怕的事,长此以往,宰相真的只能论道了。”
“天子内库,除去国库每年拨给定额的钱帛外,还有陛下派遣中官到各地宣索所得,账簿、印章和钥匙全都掌握在弓箭使(霍忠唐)手里,这笔钱朝廷完全掌握不了。”杜黄裳也叹气道。
“陆九,我们自问,能让陛下罢废内库吗?”这时高岳也将食箸放下,就此询问。
陆贽沉默不言。
“陆九你也该晓得,本来陛下所需,靠皇室在各处的官庄所得,再加上国库拨给,便已足够。刘晏还在掌天下利权时,每年数百万贯的盐利,也不入国库,直接作为羡余,充到代宗皇帝的内库里去,用作赏军所需;而杨炎行两税法时,曾对陛下说每年固定拨三十万段布帛供陛下宫廷御用,其他全都入国库,那时陛下非但没说什么,还很爽快地答应下来。可最终的结局你们也看到了,用国库平定河朔叛乱,没一年就彻底荡然了,陛下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,长武军就因没有赏赐而师变了,陛下播迁奉天,国库没了,内库也没了,在城内连粮食都接济不上,接着若不是刘晏、韩滉等人力挽狂澜,将财货钱帛沿上津道给辗转运到奉天城里来,最终怕陛下的禁军都要造反逃散了。也就是从那时起,每当各地有供奉时,陛下在奉天城便将其储藏在长廊下,悉心看护,并悬上‘大盈’、‘琼林’的匾额,这没有别的原因。”说到这,高岳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脏,“因为陛下的心,被种种惨剧给震骇,实在不敢相信国库,也实在是穷怕了......”
“可是逸崧。”陆贽意思是你说的我也明白,但总不能就此让内库膨胀到完全压过国库的程度,那便是矫枉过正。
“其实把国库、内库所得所用,清晰分割开来,不就好了吗!”高岳朗声说到。
你让陛下废掉内库,那是不可能的,这是皇帝本性决定的,不妨把权责给分清楚,这样泾渭分明,也省得裴延龄这样的角色在其中作梗。
可是当你进了政事堂后,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?
皇帝还是有点不死心,便又试探性地征询高岳,“判盐铁的张滂说,希望执政能审核东南盐利实际所得,将原本每年六百万贯的定额,往下松动些,不知......”
可高岳很快冷冰冰地回绝了皇帝,他捧起笏板:“陛下,度支、户部、盐铁三司长官,皆是朝廷使职,为天子打理四方的赋税禀奉,职权已十分重大,不必再假手中书门下的台司政府。中书门下,乃三公论道的场所,将盐务给掺杂进来,实在是太不合宜。先前窦参主掌国钧时,便以亲掌钱谷为乐事,最终倾败,可谓殷鉴不远。所以若张滂想下调盐利定额,降多少,如何降,让他自己写成商量状呈递过来,天子可与我等执政大臣再议决就好,不需我等亲自去校阅账簿,核算钱帛。”
“卿的意思是......”皇帝这时已很颓丧。
“宰相者,理黎元,抚四夷,平邦国也。理应坐而论道,不应身躬庶务。”高岳定义下得很干脆。
我是决策官,不是政务官,谢谢。
这下别说贾耽和杜黄裳了,连在场的陆贽也受到很大的震动。
是啊,原本宰相执政的角色,就是平章事、参知政事的,可开元天宝后,越来越插手盐利、吏治、军政等琐细事务,这确实和宰相原本的理念大有所违啊!
最后无奈的皇帝,也只能答应宰相们呈上来的三件事。
在高岳等人告辞时,皇帝这时看看殿内迁移的日影,想起几位宰相都还没用餐呢,便说:“各位大臣辛苦,随即朕让内廷送珍馐至政事堂厨院,供各位会食。”
日中,政事堂南向的食堂中,两门四窗,屋檐飞扬,构件皆是松柏楠木,可谓冬日不寒,夏日不燠,高岳和其他三位宰相走进来后,便互相告礼,坐定席位。
高岳身为中书侍郎,他的坐榻是固定的。
但他见到这坐榻,差点没把昨夜的饭给呕吐出来,只见那坐榻上和四脚下,满是积压的污秽油腻,看得让人心惊肉跳。
他当年还只是个太学生时,于平康坊里听窦喜鹊和元季能在一起吹牛,说什么宰相吃堂食是种莫大的荣耀,且有许多高贵的忌讳云云,难不成这坐榻也是忌讳?
“都说中书侍郎身为宰相首席,坐榻万万不能移动,更不能清扫,若是随便乱动,宰相便会有倾败的忧患。”这时深通术理的贾耽,看高岳一脸疑惑,便笑起来,如此解释道。
“那这面坐榻,有多少年没有动过了?”
“近四十年。”
四十年......我高岳就是打死,也不会在这榻上食饭的!
高岳摇头,说:“四十年,朝堂上更迭的宰相何止十位二十位,有的贤能,有的愚钝,有的忠诚,有的奸佞,史书大多会有公论的,和这坐榻能有什么关系?依我看,大多是前人恋栈的心理在作怪,才会被一些荒诞不经的传言所拘忌,这里是执政大臣会食论道的场所,怎能让这些污秽堆积如山!”
言毕高岳便让当值的吏员赶来,将坐榻给搬开,在其下足足扫了十多簸箕的脏污,然后这坐榻也早已朽坏不堪,便拖到后院去一把火给烧了,换了个新的来。
待到高岳坐到崭新的榻上,长呼口气,只觉得说不出的神清气爽。
唐朝宰相间堂食,是不允许任何外人来打扰的,所以这往往也是宰相们密商事务的好时机。
马上两税就要沿着漕运来会齐,征伐洺州的事项也会提上日程,但陆贽却忧心忡忡,他放下食箸,“天子曾答应我,待到河陇光复后,便商议平废大盈琼林的事,可如今却无任何回报。那判度支裴延龄,不学无术,只能弄些虚妄不经的东西,来欺骗朝廷,暗地里将国库的钱物往天子内库里迁移,由此来固宠。如今征伐军费,国库已无力承担,只能依仗内库支给。逸崧你之前说,宰相要坐而论道,可我害怕的事,长此以往,宰相真的只能论道了。”
“天子内库,除去国库每年拨给定额的钱帛外,还有陛下派遣中官到各地宣索所得,账簿、印章和钥匙全都掌握在弓箭使(霍忠唐)手里,这笔钱朝廷完全掌握不了。”杜黄裳也叹气道。
“陆九,我们自问,能让陛下罢废内库吗?”这时高岳也将食箸放下,就此询问。
陆贽沉默不言。
“陆九你也该晓得,本来陛下所需,靠皇室在各处的官庄所得,再加上国库拨给,便已足够。刘晏还在掌天下利权时,每年数百万贯的盐利,也不入国库,直接作为羡余,充到代宗皇帝的内库里去,用作赏军所需;而杨炎行两税法时,曾对陛下说每年固定拨三十万段布帛供陛下宫廷御用,其他全都入国库,那时陛下非但没说什么,还很爽快地答应下来。可最终的结局你们也看到了,用国库平定河朔叛乱,没一年就彻底荡然了,陛下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,长武军就因没有赏赐而师变了,陛下播迁奉天,国库没了,内库也没了,在城内连粮食都接济不上,接着若不是刘晏、韩滉等人力挽狂澜,将财货钱帛沿上津道给辗转运到奉天城里来,最终怕陛下的禁军都要造反逃散了。也就是从那时起,每当各地有供奉时,陛下在奉天城便将其储藏在长廊下,悉心看护,并悬上‘大盈’、‘琼林’的匾额,这没有别的原因。”说到这,高岳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脏,“因为陛下的心,被种种惨剧给震骇,实在不敢相信国库,也实在是穷怕了......”
“可是逸崧。”陆贽意思是你说的我也明白,但总不能就此让内库膨胀到完全压过国库的程度,那便是矫枉过正。
“其实把国库、内库所得所用,清晰分割开来,不就好了吗!”高岳朗声说到。
你让陛下废掉内库,那是不可能的,这是皇帝本性决定的,不妨把权责给分清楚,这样泾渭分明,也省得裴延龄这样的角色在其中作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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