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很快就通了，没等对方说话，我先叫了一声，“铁哥，我是张帆。”

    “呦，是张帆，怎么想起给铁哥打电话了。”李铁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铁哥，我是想谢谢你，养老院的事，王总已经同意了，我已经把手续办好了。”我忙说。

    “是吗，这点小事，不用谢。”李铁很淡然。

    “铁哥，对你是小事，对我就是大事。”我笑笑，“你如果在江城，我一定请你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有你这句话就够了，等哪天我再去江城，咱们好好喝点。”

    “铁哥。那你再来江城一定要给我打电话。”我顿了顿，轻咳一声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是不还有事？”李铁听到了我的咳嗽声，这家伙感觉还挺敏锐。

    我犹豫片刻，大着胆子将那五十万的事和李铁说了。

    说完，我心还不停地跳。

    电话那边没了笑声，陷入了沉静，看来这事真的要折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这事是王玉霞亲口和你说的？”李铁终于开口了。

    “对，我去养老院办手续的时候，王总当面告诉我的。”我感到李铁的口气突然变的很硬。

    “这个女人，我已经给了她五十万，她还不知足，还想全要。”李铁咬着牙说：“张帆，这事你就别管了，想要钱让她直接和我要。住养老院的事，你不用担心，她不敢不让你的朋友搬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铁哥，可是。”尽管我已经知道是这么个结果，但是心里还是充满了失望。

    但是李铁已经把电话挂了，我摇摇脑袋，无奈地想怎么和王总说呢？

    又抽了一支烟，听到操场上体育老师喊集合的声音，我起身正要正要出树林，手机又响了，我一看是李铁打来的，忙接起来，“铁哥。”

    “张帆，这件事你是不挺为难？”

    我嗯了一声，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铁哥告诉你，我手里是有王玉凤的五十万，但是这钱不是我借她的，是别人欠她的，总共一百万，她要不回来，我帮她要回来，已经给了她五十万，可不久前，她把我在江城一个大客户的面子折了，她如果不把这个面子补上，这钱我就不能给她。张帆，这次你明白了吗？”李铁不阴不阳地说。

    我似乎是明白了，但又像是不明白，谁的面子值这么多钱，五十万？

    “张帆，王玉霞如果再问你，你把我的话原样告诉王玉霞。”

    “铁哥，我这样说，她会不会生气？”

    “她不敢生气，她如果敢生气，这五十万就彻底别想要了。”李铁狠狠道。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我也只能这样回答。

    和李铁通完话，我又开始想怎么和王总说，想了半天，还是下学后去趟瑞景吧，当面和王玉霞说清楚比较好，我一个学生，能力就这么多，爱咋就咋，我也不相信，白小柔母亲如果住进养老院，王总还能把她赶出去。

    下了学，我和丁娜同路回家，把她送到楼门口，我说家里有事，匆匆回了家，把车子在楼下放好，就打车直奔瑞景公司。

    到了瑞景，已经快下班了，电梯口的门迎对我印象挺深，听我要找王总，没有像上次那样多问，就放我进去了。

    我来到王总办公室外，轻轻敲敲门，门没锁，一敲透出一条缝隙，我往里边瞄了一眼，王总正对着窗户做伸展运动，别看她四十多了，从后边看腰身还不错，像二十多岁。

    我听到里边说，进来。

    赶忙把目光收回去，推门进去，王总已经转过身，看到是我，一笑，“张帆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
    我也笑道，“王总，我来和你说那五十万的事，电话里我怕说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。快坐。”王总一听立刻给我到了杯水，“李铁怎么说？”

    我喝了口水，小心翼翼地把李铁的话重复一遍。

    王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，最后干脆变成了一块黑布，“让我给那个混蛋道歉，那不可能、这话上次李铁来江城的时候我已经和他说过了，没想到现在他还是这个要求。早知道这样，那一百万债务，我就不用他追了。”

    我靠，王总的反应比我想得还要糟糕，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，捧着水杯愣愣地看着王总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原来你和李铁的关系也不过如此。”王总冷冷看我一眼，“你来找我那天，我给他打电话，他还在电话里夸了你好几句，我还真以为你们关系很铁。既然这样，这事我不用你帮忙了，你回吧。”

    “奥。”我放下水杯，就往出走。

    “等等，”王总把我叫住。

    “王总，你还有事？”我轻声问。

    “你告诉你老师一声，原来预定养老院房间的那个老人又回来了，房子我们还得让人家住，你老师母亲就不用往过搬了，手续费我会退给她。”

    我靠，这王总真是说到做到，真的就把养老院的事给否了。

    “王总，我老师都准备好了，你不能说话不算数。”我急了。

    “说话不算数?”王总抱着肩又是一阵冷笑，“不算数的人不是我，是你们，是李铁，接了我的单，拿了我的佣金，还要坑我，有这样的人吗？那五十万我宁愿不要了，我王玉霞也不受这个窝囊气。”

    王总说着，一指门，“你出去吧。”

    我就像脑袋上猛地挨了一棍子，心里也是气得咬牙，但是脑袋却晕晕乎乎地，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，只能一脸衰样地往门口走，夕阳照进窗子，把我的背影拉得很长。

    我慢慢走到门前，刚把门拉开，我又停住了，我就这么走了吗，被人像个垃圾一样赶出门，然后再向白小柔说养老院的事办砸了，她还是留在秦州吧。白小柔会怎么看我？李铁又会怎么看我？

    他们一定都会说，我是一个办事不靠谱，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。

    我手扶着门框，想想那个场景，自己都瞧不起自己。那么多关我都穿过了，难道这一次就闯不过？只要不怕死，没有人能拦住我，我怎么忘了，我是块打不烂的橡皮泥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还不走？”王总在我身后厉声说，“我告诉你，今天你在我这磨没有用，养老院的事我已经定了。”

    我猛地转回身，看着王总，“王总，那个道歉我替你办行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？”王总似乎没听明白，向我走近两步。

    “王总，不就是补一个面子嘛，你如果不愿出面，我替你出面可以吗，如果能成，那五十万李铁就肯定还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不是开玩笑吧，你知道我得罪是谁吗，你就要替我出面。快回去吧，如果以后养老院有了床位，我再通知你。”王总的笑了带着不屑。

    “王总，我不是开玩笑，我是认真的，替人赔罪的事我以前也给人干过。我不光是为了养老院，我也想挣那两万。”我尽量仰起头，让自己说话的样子很正式。

    王总不再笑了，上下看看我，“你真有胆量办这事？”

    “王总，李铁夸我的那些话都是真的，我不是怂包。五十万也不是个小数目，说不要就不要多可惜，你干嘛不试一试呢，说不定这钱就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王总看着我想了想，“行，我告诉你个地址，你去找这个人。愿不愿去，你自己决定，我不勉强你。”

    王总说完回到大班台后，写了一张纸递给我。

    我接过来看看，风云公司，徐云涛。

    “王总，你得罪就是他？”我问。

    王总轻轻点点头，“张帆，你不想在朋友面前丢面子，怕他们小看你，我能理解。你想挣钱我也能理解，但是怎么做，做不做，我不替你决定。

    这王总也是老油条，既想让我去找徐云涛替她赔罪，又不想担责任。

    我笑了一下，拿出打火机将手里的纸条在她面前晃晃，“王总，我不仅不用你替我决定，这张纸我也不要了，纸里的内容我都记在心里了。走出这个门，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担。”

    王总惊讶的看着在她面前闪过的那团火，“张帆，你不像个学生？”

    我冷冷一笑反问，“王总，学生就应该像个怂包吗？”

    王总笑着点点头，“好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。”

    我把手里那团火扔到脚下踩灭，纸变成了灰烬，我心里却涌起了热血。

    “王总，我现在就去风云公司。”

    “张帆。”王总站了起来，“你今天不用去了，明天去吧，明天晚上八点去溢香茶楼，徐云涛有个习惯，每周四的晚上八点都要去那品茶听曲，你那个时候去，容易见到他。记住，他在的包间是218豪包。”

    “溢香茶楼？”我在那个地方见过李泉，我愣了一下，”王总，刚才你给我的那张纸上，可没写这些。”

    王总一笑，“因为刚才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学生，可现在我不这样看了。”

    我也笑笑，“王总，我明白了，明天晚上八点我肯定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小心点，他可不会把你当学生。”

    我心里暗想，此刻我也不再把自己当学生，我就是那个闯关云道，斗肖强的男人。

    我的名字叫打不烂的橡皮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