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总一直把我和白小柔送到养老院的大门外，告别的时候，王总还给了我俩一人一张名片，王总看着我说：“有事你们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王总朝我笑一下，我知道这笑里有别的意思。

    我含糊的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回江城的路上，我轻声问问白小柔，“白老师，这个养老院你满意吗？”

    白小柔笑着我，“不满意我会办手续？这次老师真是谢谢你，晚上你想吃什么，老师请你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满意就好，不用说谢。要不我们再去吃披萨吧。我请你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摇摇头，“不吃披萨了，换一个你喜欢的。那天你去我家我看得出其实你不爱吃披萨。对吧？”

    我一笑，挠挠头，“白老师，你看出来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的那点小心眼，我还看不出来。”白小柔面露得意，“要不我们去吃烤串，我知道这才是你喜欢的。”

    我傻傻一乐，确实吃烤串是我最喜欢的，

    “你选地方吧，江城哪里的烤串好吃，你比我清楚。”白小柔说。

    我想想，在距离小厂不远的地方，有个叫李老四的红柳烤串，周边一绝，是爱吃烤串人的福地。

    白小柔听完，“行，那我们就去那。”

    出租车向着李老四红柳烤串开去。

    到了烤串店，六点多点，还没有到真正上客时间，店里人不多，我想外边坐，白小柔拉拉我，“我们去里边吧。”

    到了店里，白小柔直接上了二楼，这里更没有人，我俩选了一个靠里的卡间坐下，我说：“白老师，这楼上多憋闷，在外边吃，一边吹风一边吃烤串，那才美呢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一笑，推开旁边的小窗，“就在这吧，老师和学生在一起吃烤串，万一让熟人看到了，不太好，你说呢？”

    原来白小柔是担心这个，我想想，也是，“白老师，那咱们就换个地方。”

    我起身要走，白小柔拉住我，“算了，你喜欢这个地方就选这吧，我们早吃完早走。”

    老板已经把选菜单拿到桌前，白小柔把选菜单推到我面前，“张帆，你来选，老师请客。”

    我正要回应，白小柔一摆手，“别争了，就这么定了。”

    我看看白小柔，点点头，开始选菜。

    每选一个，我都要抬头问一下白小柔，“白老师，这个你喜欢吗？”

    每次白小柔的回应都是喜欢。

    问到第五次的时候，白小柔一皱眉，“别问了，再问咱两就成复读机了。”

    我俩都笑了。

    没有几个客人，菜上得很快，白小柔尝了一口红柳大串，笑道，“确实好吃。”

    见白小柔吃得开心，我心里也乐了，看来这地方没选错。

    吃一会儿，白小柔问我，“张帆，你是怎么和那个王总认识的。”

    我顿了一下，“我一个朋友帮我介绍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一个学生，能有什么朋友和公司的老板认识，不会是你上次说得那个朋友吧？要是那样的话，你一定要带我见见那个朋友，我得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，要是他教你学坏，养老院的事就算了。”白小柔正色道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都办了手续了，怎么能算了，那押金人家就不给退了。”我急了。

    “押金无所谓，我不能因为一点押金让你学坏了，特别在这个时候，你马上要去南都了，可不能再出事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这次不是那个朋友帮我，是另外一朋友，他是我的亲戚，绝对没问题。”我顿了一下，说。

    “你没说谎？”白小柔看着我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我摇摇头。

    “看着我的眼睛，再说一遍？”白小柔一字一句道。

    我盯着白小柔的眼睛，她的眼睛清澈如水，长长的睫毛像湖水中芦苇，我不禁有些心慌，觉得自己再和白小柔对视下去，就会把李铁说出来，也会把王总让我办的事说出来，那样白小柔肯定会拒绝养老院的事，她也不会回江城了。

    我心跳开始加速，脑袋一热，说出一句话，“白老师，你真好看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的脸腾地红了，忙避开我的视线，“让你说真话，你瞎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就是真好看。”我低着头，低低说。

    白小柔把一个红柳大串往我盘子里一放，“吃吧，多吃串，少说话。”

    完了，我又说冒了，可是我心里还是偷乐，这句话替我解了围。

    我们默默吃了一会儿，我才小小心问，“白老师，你什么时候接你母亲过来？”

    “就这一两天吧。我明天回秦州把事情处理一下，就带我母亲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用我帮你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，你安心上你学，不许再请假了，这半个月，你一定的安安份份的。”

    我嗯了一声，“白老师，那你今天晚上就不回秦州了？”

    白小柔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你住哪，住李厂长那吗？”

    白小柔笑着摇摇头，“我这次回江城，和谁也没说。我已经在长途站旁边的一家酒店定了房间，明天早晨直接就可以坐车回秦州。对了张帆，我母亲住到康美养老院的事，你也不许和我爸说，我怕万一我爸或者我阿姨去养老院，影响我妈的休息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说的阿姨一定就是李泉的新妻。

    对于白小柔的要求，我当然答应了，“白老师，一会儿，我送你回长途站。”

    这次白小柔没有拒绝，笑笑，“快吃吧。”

    我俩吃着，上客的高峰到了，楼下开始喧哗起来，二楼也断断续续有人上来。

    我俩马上就吃完了，我有些内急，和白小柔说了一声，往楼下的厕所跑，刚从厕所出来，有人在后边拍我一下，我回头一看，居然是高乐海。

    我警惕地看看他，怎么又碰见这孙子了，他想干嘛？

    高乐海却朝我一笑，“张帆，这么巧啊，和谁来的？”

    “和朋友。你有事啊？“

    “没事，我也是和朋友来的，你看。”高乐海往店外一指，就是每天和他混在一起那几个男生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到我那桌，咱们一起喝两杯，我请客，怎么样？”高乐海一反常态的热情。

    我都有点蒙了，这小子怎么变成这样了。

    “不了，我朋友还等我呢。”我想拒绝。

    高乐海却一把搂住我，“走吧，走吧，就喝两杯，以后到了南都，咱两就是同班了，这酒必须得喝。”

    我想推开高乐海，这小子却把我越搂越紧，生生把我拽出了店外。

    到了桌前，高乐海踢了刘东一脚，“给张帆让个座。”

    刘东一看是我，先是一愣，又瞅了高乐海一眼，在高乐海旁边给我让了一个座。

    高乐海把我按到座位上，我扫了一眼桌上的人，有八九个，男生女生都有，都是数控班的，谭玲玲也在。

    我和谭玲玲对视一眼，谭玲玲低下头。

    “刘东，把酒给张帆倒上。”高乐海命令道。

    高乐海拿起一个大杯，满满给我倒了一杯白酒。

    我一看，我靠，这是烧烤店自酿的酒，56度老白干，我以前来试着喝过一次，这酒一下肚，就和刀子一样，酒量一般的人根本受不了，“你们喝这个？”

    “对。今天是给乐海庆贺高升，就得喝高度，我们哥几个都已经干了一杯了。”刘东大着舌头说。

    我看看那几个男生，果然一个个红头涨脸。

    “高升个屁，我就是去南都上学，又不是去总厂当领导。”高乐海晃着脑袋，但脸上还是流露得意。

    “那也是高升，谁不知道从南都回来，你就去厂大楼了，不出几年，乐海你绝对是厂领导。”刘东拍高乐海的马屁。

    众人也一起附和。

    “玲玲，到时候，你就是厂领导夫人了，美吧。”刘东又看向谭玲玲。

    “那是，校花就得配厂领导，那才对品。”有人又起哄。

    高乐海被众人捧得越来越得意，借着酒劲，一把搂住身边的谭玲玲,“玲玲，听见没，以后你不仅是厂花，你还是厂领导夫人。”

    “来，哥几个，咱们一起敬厂领导和厂领导夫人一杯。”刘东端起酒杯。

    我靠，这不是给我难堪吗，我坐在这成什么了，我站起身，“你们喝吧，我朋友还在上边等我呢。”

    谭玲玲一见，赶忙推开高乐海，“行了，都别闹了。”

    高乐海一把拉住我，“张帆，别走，别走。我是真心请你坐下喝酒，你要是走了，我就没面子了。”

    我站着没动。

    高乐海往桌上一指，“都给我听着，以后张帆就是我哥们，过去的事就他妈过去了。谁以后再和张帆作对，就是和我高乐海作对，我绝不答应。”

    刘东上前也搂住我，“乐海说得对，从今天开始张帆就是咱们的哥们。这次张帆也去南都，回来以后也是厂领导。张帆，那时候你和乐海都牛叉，可得罩着咱们这些兄弟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两人又强行把我按回到座位上。

    我心想，我靠，这帮孙子变得可真快，听刚才的话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一直是铁哥们。

    可是我现在想不了这么多，白小柔还在楼上，我得想办法让她不被高乐海他们看到，离开这。我真后悔选这个地方吃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