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雨后的月夜里，我和白小柔并排坐在沙发上，我像说书一样向白小柔讲了独闯关云道的经历，整个情节我基本都讲了。唯一隐去的就是刘瘸子的真实身份，我把刘瘸子用一个假的朋友代替。

    白小柔一直静静听着，听完了，惊讶地看着我，“张帆，你刚才说得都是真的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真的。白老来。你要是不相信，我明天带去你关云道看看，那个地方的位置我有点记不太清楚了。不过好好找也许还能找到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去了。”白小柔看我一眼，“这么冒险的事，以后不要干了，如果我知道你买字帖的钱是这么挣来的，老师就不要你的字帖了。带你到关云道的那个朋友，现在在哪？你以后还是别和他来往了，听你这么一讲，我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我那个朋友绝对是好人，他带我去关云道是想帮我，没有别的意思，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？”说到这，我心里有点伤感，刘瘸子也不知道是生是死，这次来秦州，我真应该找找他。

    “那等有一天你那个朋友再找你，你带我见见他，我看看他是不是你说的好人。”

    “行，”我点点头，“白老师，这次你相信我不仅仅是个学生了吧，我能保护你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你保护我什么，保护我也去闯关云道？”白小柔又是一笑，“我又不去那里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那意思，你想去闯我也不会让你闯，我只是说，如果有一天你掉入关云道那样的险境里，我也会把你救出来。”我看着白小柔，只是觉得自己是在说心里话，没有一点不自然。

    白小柔的脸却红了，赶忙避开我的视线，“行了，别瞎说了，老师不会去那种地方的。”

    看白小柔的脸红了，我才意识到，自己刚才那句话，像是情人之间海山山盟的情话，赶紧把目光收回，“白老师，我只是打个比喻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顿顿，看我一眼，“张帆，你是不很会追女孩子？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我不会追，要不然谭玲玲能把我踹了。”我不知道白小柔问这句话什么意思，忙解释。

    “那和这没关系。你和谭玲玲为什么分手，其实后来我都知道。”白小柔重新看着我，“丁娜和谭玲玲不一样，丁娜不会因为你的家庭和你分手，所以你得好好对她，别动不动就对别的女孩子说我要保护你之类的话，让丁娜知道了，会伤心的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说完站了起来，往卧室走。

    我也站了起来，“白老师，我发誓，除了丁娜，刚才的话我对任何一个女孩都没说过，只有你。闯关云道的事，我也没和别人讲过，只讲给你一个人。就是让你相信我，我能保护你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不动了，背对着我，站了很久，我也没有动，默默看着她的背影，直到她慢慢转过身，“张帆，老师谢谢你，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，我能保护我自己。等天亮了，你就回江城吧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。”我喊一声，白小柔进了卧室，关上了门。

    我颓然得往沙发上一倒，完了，故事白讲了，而且适得其反。我懊恼地捶捶脑袋。

    天很快亮了，白小柔给我做了早点，与昨晚的倾心交流相比，白小柔变得沉默寡言，除了简单地应答外，我俩几乎没说几句完整的话。

    吃完饭，白小柔就又打车把我送到车站。

    我知道这次我是必须走了，再找昨天的理由已经不可能了，可是离开之前，我还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，“白老师，如果我在江城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养老院，你愿意一直留在江城吗，如果你同意了，我回去就去找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没说话。长途车已经开到我们身边。

    失落弥漫而来，我没有勇气再问了，“白老师，那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我一脸沮丧地向车子走去，到了车门前，我的一只脚已经迈上车，回头看她一眼，她还是默默站着不说话，风把她的长发吹起，她像风中的一朵花，很美，却要从我的视线里被吹走了。

    我痴痴看着，失落又无奈。

    “喂，你到底上不上车？”司机朝我吼。

    “催什么催，不上车我站这干嘛？我就等一句话。”我也朝司机吼。

    “这小子有病吧，有话赶紧说。”司机无奈道。

    我又看白小柔一眼。

    “赶紧上车吧。”听到却是这样一句话。

    我长叹一声，上了车，车子开动了，我趴在车窗前，往后看看，白小柔还站在那里，朝我挥挥手。

    我无力地坐回车里，靠在椅背上，长叹一声。

    “小兄弟，失恋了？”旁边的一个秃子问我。

    我闭上眼睛，点点头。

    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一截，我的手机响了，我从兜里摸出手机，依旧闭着眼睛，不耐烦地问，“谁呀，有话快说。”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这么不耐烦，那我就快说了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。”我立刻坐直了身子，“白老师，我有耐心，你慢慢说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边的白小柔笑了一下，“张帆，找到合适的养老院你给我打电话，我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你同意了。”我兴奋道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白小柔回应一声，“不过我愿意留在江城不是因为让你保护我，是因为江城真的挺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对，对，江城好地方，山美水美，白老师，我一回江城就去找养老院。”我一叠声地说。

    “行。我现在回养老院和我母亲商量一下，如果我母亲也同意了，这事就定了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只要你同意，你母亲一定同意。”

    “行了，不多说了，路上小心点。”

    电话挂了，我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，峰回路转，太棒了。

    “小兄弟，可以呀，泡的还是老师。”

    “老师不能泡啊？”我呛她一句。

    “能，能泡上老师，那是高手。”秃子呵呵一笑。

    我没再搭理他，心里开始想去哪找风景好，空气好的养老院，这个我可一窍不通，看看时间，正是下课的时间，不行问问丁娜，她妈是医院的，应该知道哪有好的养老院。

    正要拨电话，我又犹豫了，这事要向丁娜说了，丁娜细问怎么办，李泉可交代过，我来秦州的事，不能和别人说，还是算了，我自己想办法吧。只要白小柔同意了，剩下的事，都好办了。

    只要不怕死，没人能拦住我。我心里满是自信。

    眼看长途车离秦州越来越远，我又想起了刘瘸子，这次来秦州我都我都没打探到他一点消息，如果不是着急回江城替白小柔找养老院，我真想现在就下车，到四季酒店去见李铁，问问他刘瘸子的消息。

    如果回了江城，过两天刘瘸子还没消息，我一定再来一趟秦州，去四季酒店。我暗想。

    有乘客要上卫生间，长途车在一个服务站停下了，我跟着那些乘客下了车，买了一盒烟，站在服务站的外边抽。

    有人从背后踢了我一脚，我立刻转过身，正要动怒，一看愣住了，“二丑。”

    站在我对面的正是李铁的手下二丑，这小子脸上那块胎记我印象深刻。

    “二丑是你小子叫的，叫丑哥。”二丑笑看着我。

    “丑哥。”我笑着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“丑哥，你怎么在这？”我往四周看看，是不是刘瘸子也在，可是没看到刘瘸子。

    “我和铁哥去江城办了点事回秦州，没烟了，过来买包烟，铁哥在那边车里。我看像你小子就踢你一脚，你在这干嘛？”二丑指了指路边，停着一辆越野车。

    李铁在，说不定刘瘸子也在车里，我心里高兴，“我去秦州见了了个朋友，正坐长途车要回江城，也是下来买包烟。丑哥，你抽我的。”

    我给二丑递上一支烟，又点上。

    二丑看看手里烟，“小子，又挣钱了，烟不错。”

    我笑笑，“没挣钱，谁还不偶尔开个荤。”

    “你小子挺会说，走，过去和铁哥见个面。”

    “丑哥，刘哥在车上吗？”

    “刘哥，刘瘸子？”二丑一愣，“他不在车上，他不是一直在江城和你在一起吗？”

    “刘瘸子不在车上？”听二丑的意思，他根本不知道刘瘸子去了秦州，看来刘瘸子也不想让李铁知道他去秦州的事。我心里暗叫不好，又问冒失了，自己还是不够稳。

    想到这，我不想再见李铁了，忙推脱道，“丑哥，长途车马上要开了，你替我向铁哥问好，等有时间我去秦州，一定当面谢铁哥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我就想走。

    “急什么。一个破长途车误了有啥了不起的，又不是飞机，走，先见见铁哥，一会儿，丑哥把你送回江城。”二丑拉住我。

    我实在无奈了，只好跟着二丑到了越野车，二丑一把把我推上车，“铁哥，看看这是谁？”

    “铁哥。”我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李铁朝我笑笑，“我在车里已经看见了，怎么样张帆，这段日子过得不错吧，那三万花完了吗？”

    我一愣，李铁这是啥意思，难道还想把那三万要回去？“铁哥，那三万我都花完了。”

    ‘呀，你小子花的挺快呀，干嘛了，泡妞了？“二丑一脸坏笑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“丑哥，我家里欠了债，那三万我都还债了。”

    李铁扫了我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