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放学，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丁娜请假。丁娜先主动把我叫到楼道僻静处，“张帆，我二姨全家从外地来了，中午我得回家和我二姨吃饭，不陪你了，我和金大头说好了，下午我也不过来。晚上说不定还得陪我侄女去看电影，就不能去找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行，你忙你的，别把咱二姨怠慢了。”我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，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，你给咱二姨买点好吃的。”

    丁娜这次没拒绝我递给她的钱，只是娇嗔一笑，“别套近乎，是我二姨，不是你二姨。”

    我一笑，“一样一样，谁跟谁呀。”

    “我会在我二姨面前夸你的。”丁娜瞅瞅四周无人，探脚在我脸上吻了一下，匆匆走了。

    我摸摸脸，笑笑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真幸福啊，又要上大学又有女朋友。”四眼像个幽灵一样从我身后闪出来。

    我吓了一跳，“四眼，你小子偷听。”

    “我打个电话，正好你俩过来了，看你俩那腻乎劲我，我没敢出来。我可声明，我可不是要故意偷看你们。”

    “你小子。”我指指四眼，“你和徐静怎么样了？”

    徐静就是上次和四眼一起滑冰的女生。

    “就那样吧，没啥感觉。”四眼淡淡说，“张帆，你去南都要去一年，你放心丁娜吗？”

    我瞅了一眼四眼，“只要你小子别动歪心思，我就放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用担心我，咱们现在是兄弟，我说过，只要你真的对丁娜好，我不会对丁娜有想法的。”四眼回答地很肯定。

    我笑笑，一搂四眼，“走吧，哥们中午请你吃饭。”

    我俩刚出教学楼，正好看到金大头在前边，我一拍四眼，“四眼，你先去取车子，我和金大头说两句话。”

    四眼没多问，去了车棚。

    我从后边追上金大头，“金老师。”

    金老师一见我，笑眯眯问，“张帆，有事啊？”

    金大头突然变得热情了，让我真的有些不适应，我也笑笑，“金老师，下午我家里有点事，我想请半天假。“

    “家里有事啊，用老师帮忙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用，我就需要半天假。”

    “可以，需要老师帮忙的，别客气。”金大头笑着拍拍我。

    我觉得肩膀一阵肉麻，立刻说了谢谢，掉头跑开。

    四眼一手推着一辆车子从车棚出来，瞅瞅还在那笑的金大头，“张帆，发现没，现在你真成了咱们班的红人了，从昨天开始谁见了你都笑，金大头就从来没这么和我笑过。”

    “别扯了，我算什么红人。”我接过一辆车子，“你爸是分厂厂长，金大头也没骂过你。”

    “差远了，我爸那是全厂最末的厂，说是厂长，管得人和一个工长也差不多，金大头才瞧不上呢。”四眼撇撇嘴。

    “行了，别说这些了。走吧。”我上了自行车，和四眼出了校门，回头看看，金大头似乎还在朝我笑。

    妈的，丁娜说得没错，确实人们都在因我而变，但我心里明白，很多人不是朝我笑，是朝我身后的那个关系笑。

    我和四眼吃了顿麻辣烫，吃得我俩大汗淋漓，也畅快了很多。

    吃完饭，四眼回学校，我借口要见个朋友，把车子在饭馆旁边存了，打了辆车，赶往长途站。

    到了江城长途站，还没到两点，我坐在候车厅里，静静等着白小柔，心里一阵阵兴奋。

    两点多一点，一辆从秦州开来的长途车缓缓进站，我立刻跑到车门前，白小柔穿着一袭素雅的白裙从车里走出来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”我忙高兴地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白小柔笑着走到面前，”张帆，你早来了？“

    “没有，我刚来。”我笑笑。

    我看白小柔拿的包挺沉，伸手要去接，“白老师，我替你拎。”

    白小柔挡我一下，“不用，我自己来。”

    我笑笑，“白老师，我们现在去哪？”

    “去养老院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我拦了一辆车，我们赶往云湖养老院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去南都大学的时间定了吗？”一上车，白小柔问我。

    “还没呢，还得等总厂的最后通知。”

    “我听我爸那天在电话里说，最多也就是半个月你就可以去南都大学了，高兴吗？”白小柔瞅瞅我。

    我点点头，“高兴。白老师，这件事我是一点都没想到，多谢李厂长，还有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谢我，你就谢谢我爸吧，这件事我也没想到，那天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，我都觉得很突然，不过老师为你高兴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李厂长也不希望你留在秦州。”我看白小柔，轻声道。

    “他和你说了？”

    我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白小柔沉默一会儿，问，“张帆，如果老师不辞职了，我们电话里说好的，还算数吧？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算数，你如果回到江城，我一定去南都。虽然你的课我再没机会听了。”我说的很伤感。

    “傻子。等你从南都回来，想听我的课，还可以到班里来听吗，老师又不会把你赶出去。再说，早晚你也得毕业，我不能教你一辈子。”白小柔嗔道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等我从南都回来，我就去技校当老师，那个时候咱两就能一辈子了。”我脱口而出，还挺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得意。

    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俩一眼。

    白小柔忙悄悄捅我一下，低低喝道，“别瞎说。”

    我一愣，完了，刚才那句话又说冒了。

    车子一路疾驰，很快就到了康美养老院，我俩下了车，我指着那一片碧水，“白老师，这里怎么样，美吧？”

    白小柔看着周边的一切，点点头，“真好，太美了。我在江城还没有来过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我们进里边看看、”

    我和白小柔进了养老院，我像个导游一样给白小柔介绍，白小柔婷听着频频点头。

    看得出她非常满意。

    我俩正准备进楼，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女人从里边出来了。

    我一看正是那个王总，忙打声招呼，“王总。”

    王总转头看我一眼，我已经跑到她面前，“你是李铁的朋友，叫张帆。”

    “对，王总你好。”这王总的记忆力还不错，还能记起我名字，

    “你的手续办了吗？”王总问。

    “我今天带我老师过来看看，她满意就办手续。”我忙说。

    白小柔已经到了我俩近前。

    我给她俩互相介绍一下。

    王总笑道，“正好，我今天也过来检查这的工作，咱们就一起转转，有什么问题，我给你们介绍。”

    我俩跟着王总，把整个养老院走了个遍，还特意去了那间预留的房子，房间朝阳，还靠着云湖，隔窗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水，推开窗，清润的空气沁人心脾。

    房间是单人房，干净整洁，设施也很齐全，比秦州那个养老院好多了。

    我看到白小柔脸上一直挂着笑，王总提到的价位，白小柔点点头，也表示满意。

    这事成了。

    王总最后说，“你们要是觉得没有问题，今天就可以把手续办了，我和张帆也说过，这间房子盯得人很多，不瞒你们说，我今天就接到好几个电话，我是答应了张帆，所以都婉拒了，如果你们今天不定，那我就不能再让这间房子空置了。”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定了吧.”我轻轻捅了捅白小柔。

    白小柔想了想，“好，那我今天就把手续办了，过两天就把我母亲接过来。”

    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，能让白小柔再次回到江城，我为自己骄傲。

    白小柔跟着工作人员去办手续，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王总两个人。

    “王总，谢谢你。”我笑着说。

    王总看看我，也笑笑，“张帆，那天你去我办公室，有件事我没提，现在我想起来了，和你说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王总，您说，什么事。”我依然笑着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和李铁的关系不错，对吧？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我看着面前的王总，心里有了一点隐忧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那天我给李铁打了个电话，听他的口气，也确实和你不错，那我就说了，我有一笔钱在李铁那，本来说半个月之后，他就给我，但是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，他也没给你。既然你们是兄弟，你能不能和他说说，尽快把钱给我，我公司现在资金也挺紧的。”王总慢慢说道

    “啊。”我顿时愣了，让我和李铁要钱，“王总，多少？”

    “也不多，五十万。”

    我的脑袋瞬间爆了，五十万还不多，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五十万长什么样，“王总，这事我怕办不了，我说了肯定不顶用。”

    王总依旧笑着，“先别这么没自信，我觉得你行。想进我们养老院的人很多，办了手续也不一定能进来。”

    王总这是在威胁我。

    我没说话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我不会让你白干得，钱要回来，我给你这个数。”王总朝我比划一下。

    “两千？”

    “两万。”

    “我靠，这是又逼我走一次关云道。”我心里暗想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我手续办完了。王总，你这工作人员也很专业。”白小柔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我们这里都是专业的，你母亲住到这里，一定会得到最好的服务。”王总笑着说，又看我一眼。

    我看看白小柔，豁出去了，那就再试一把。

    “张帆，你怎么了？”白小柔走到我身边。

    “白老师，没事，这里空气太好了。”我答非所问地挠挠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