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丽走了以后，我和刘瘸子就坐在屋里边喝水边聊天，白天的门卫房也没什么事，收收信和报纸。

    厂里又都是人，我俩也不能出去练招，只能瞎聊。刘瘸子给了讲了许多打仗的技巧，听得我一愣一愣，不禁问，“刘哥，你以前一定很厉害？”

    刘瘸子笑着摇摇头，“我要是厉害，还能成了瘸子。这世界上厉害的人多的是，我不算什么。我教你这些，不是让你逞能，是让你更好的保护自己。有时候，你不想惹事，但事会惹你。”

    我觉得刘瘸子的话说得很对，我和高乐海的冲突就是事惹了我，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。

    和刘瘸子聊天，似乎开启了我另一扇大门，我俩越聊越兴奋，直到小厂下班了，我俩都没察觉。

    不知什么时候，门被推开了，马丽像个坦克一样冲进来，“你俩还挺能说，再说下去食堂就关门了，不吃饭了？”

    我看看外边，天都黑了，立刻从床上跳下来，“我现在就去打饭。”

    “行了，我都打来了。”马丽从塑料袋里掏出两个餐盒，扔在桌上。

    我一看，笑道，“姐，还是你好。”

    “别嬉皮笑脸的，以后再这样，姐就不管了，饿死你俩。”

    我又是一阵傻笑，打开餐盒，扑鼻香。

    “刘哥，快吃吧，这可是我姐亲自給送过来得。”

    刘瘸子看看餐盒，又看看马丽，轻轻一笑，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马丽白了一眼刘瘸子，“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谢呢。行了，你们吃吧，姐该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我瞅瞅马丽，又瞅瞅刘瘸子，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。

    把马丽送走，我回到门卫房，看刘瘸子吃得正香，问，“刘哥，好吃吗？”

    刘瘸子点点头，“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刘哥，你觉得我二姐这人怎么样？”我小心翼翼问。

    刘瘸子瞅我一眼，继续吃饭。

    我见刘瘸子没生气，接着说：“刘哥，你不是还没结婚吗，看样子你也不像有女朋友。我二姐也没男朋友，她嘴是厉害点，平时做事也像个女汉子。不过她是刀子嘴豆腐心，心很善又能干，你要是愿意，我可以。”

    我话还没说完，刘瘸子猛地抬起头，看着我，凌厉的目光吓我一跳。

    “刘哥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刘瘸子顿了一下，“张帆，我认你这个兄弟，但是我个人的事，以后你不要管，听懂了吗？”

    刘瘸子刀锋一样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，我一阵点头，“刘哥，我不管了，不管了。”

    见我面色紧张，刘瘸子把凌厉的目光收回去，笑着拍拍我，“我知道你是好意，但是这事，我现在没兴趣。快吃吧，吃完休息一会儿，我们把白天说得都练练。”

    听到刘瘸子对男女之事很淡然，我心想，刘瘸子下边是不真没那东西，哪有男人对女人没兴趣。除非他是，我想到一个词，不禁起了身鸡皮疙疸，再看看刘瘸子那糙老爷们样，想必刘瘸子不是太监也不是那种人，估计他是有别的原因。

    抽了两根烟，看看厂区里也没人了，我和刘瘸子出了门卫房，锁好大门。

    出门时，我特意把那根电棒拿上。

    刘瘸子看了一眼，也没说话。

    我俩倒了车间后边的沙地，月明星稀，微风习习，白天刘瘸子又在这里赢得一场胜利，这让我俩的精神状态都特别亢奋。

    刘瘸子把外衣一脱，扔在沙地上，“张帆，今天开始我们进行实战，你就把我当成肖强，我用肖强的套路攻击你，你用我们商量的办法来应对。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。

    刘瘸子一指我，“你个怂包，也敢和我单挑，我打残你。”

    刘瘸子说话的语言，口气真得很像肖强。

    我眼前猛然出现了上午肖强对我的轻视。

    愤怒像岩浆一样喷涌，我大喊一声，扑向刘瘸子，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对面那个假肖强身上。这几天的压抑完全爆发了，被刘瘸子打倒了，爬起来，再打倒，再爬起来，纵然身上有痛，心里却无比畅快。

    直到我俩都被汗水湿透了，才一同疲惫躺在了沙地上。

    刘瘸子拍拍我，“行啊，小子，虽然你的招式还不很熟，但是你的气势足够了，打仗打的就是气势，以势压人就赢了先机，特别对待肖强那种刚性太足的人，这更重要。”

    我听了刘瘸子的赞许，立刻精神倍增，“刘哥，我们接着练吧。”

    “行，接着来。”刘瘸子也站起身。

    我正要做准备，刘瘸子突然一指厂区的东南角，“那边好像有人。”

    “有人？”我一愣，忙捡起地上电棍。

    “过去看看。”刘瘸子做了手势，我俩贴着向东南角摸去。

    东南角是小厂的材料区，堆放着不少钢筋钢板，对方很可能是贼。

    我和刘瘸子悄悄摸到东南角，借着月色，看到在一堆钢材的后边，有两个人正头对头，低头捆铜线，全然没有发现我们已经摸到他们身后。

    其中一个低低说：“快点，今天换了值夜的了，你动作麻利点。”

    “换就换呗，怕啥呀。”

    “你别罗嗦，听我的没错。”

    我听声音有些熟悉，看看刘瘸子，刘瘸子一双眼睛放着亮光，死死盯着前边俩个人。

    “刘哥，怎么办？”我低声问。

    刘瘸子顺手拿起身边的一根短钢筋，“看到了吗，那是个头儿。”

    刘瘸子指的是最先说话那个人。

    我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擒贼先擒王，先把他抓住。你在这别动。我过去。”刘瘸子说。

    “刘哥，我和你一起去吧。”我轻轻挥挥手里的电棒。

    “没你的事，待着别动。”

    刘瘸子狠狠看我一眼，我不敢说话了。

    刘瘸子俯下身，绕过钢材堆，像个轻盈的狸猫，向三个人摸过去，这个时候，刘瘸子一点都不像瘸子。

    我紧张地看着，快到两人近前，刘瘸子大喝一声，像夜空里的炸雷，“都别动。”

    正在低头绑铜线的两个人听到身后的断喝，先是一愣，立刻都站起起来，一人手里都拎着一根钢筋，脸上还套着黑罩，看不到长相。

    其中一个身体魁梧的一指刘瘸子，“少管闲事，快滚。”

    刘瘸子冷笑一声，“我是这的门卫，这事我管定了。把东西放下，和我去派出所。”

    “我看你是找死。”魁梧男子挥舞着钢筋向刘瘸子冲来。

    刘瘸子早有准备，抬手一架，用手里的钢筋架住了对方挥来的钢筋，紧接着，刘瘸子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，将对方踢趴下。

    另一观战的家伙，见势不妙，没敢上手，掉头就跑，刘瘸子用力一扔，手里的钢筋不偏不倚砸在那家伙脑袋上，那家伙一捂脑袋惨叫一声，但没敢停留，跑得更快。

    我一直盯着那家伙，一跃而起，挥舞着手里的电棒，冲了出去，那家伙看到后边有人追来，没命地向墙角跑。

    我明白了，这小子是翻墙进来的，想翻墙出去，可是我看过小厂的墙，墙很高，这小子是怎么翻进来的？现在顾不了想那么多了，只有赶紧追上他，这小子是头儿，绝对不能让他跑了。

    我撒开丫子，急追上去，每天的晨跑现在起了效果，眼看我就要追上对方，对方也跑到了墙角，墙角处支着一个梯子，

    原来奥妙在这，这小子看来是家贼。

    我加快脚步往前追，等我追到跟前，对方已经上了梯子，我顺手拿起电棍，对着这小子的屁股狠狠戳了一下。

    电棍吱吱冒火，这小子哎呦一声，从梯子上摔下，我顺脚把梯子踹倒，断了这小子的后路。

    这小子一个驴打滚，从地上爬起来，一挥手里的钢筋，饿狠狠喊道，“闪开，要不然我打死你。”

    他戴着面罩，我看不清他的脸，但他露在外边的两只眼睛像狼一样凶狠。

    我把手里的电棍一挥，按了一下开关，又是几声吱吱的响声，在寂寥的夜晚很有点威胁力。

    “把钢筋扔了，想跑，门儿也没有。”我也大声说。

    “妈的，小兔崽子，我抽死你。”对方挥舞着钢筋就向我冲来。

    钢筋长，电棍短，长兵器攻击短兵器明显占优势，我不能和他硬拼，掉头就跑，准备来个消耗战，等着刘瘸子支援。

    果然，这小子也没追我，扶起梯子又往墙上爬，我一看，跑回来，对着这小子的屁股又是一电棍。

    同样的惨剧发生了，这小子爬起来，狼狈不堪，“妈的，兔崽子，老子非抽死你。”

    钢筋带着风声重新向我砸来，我掉头再跑，这次这小子没上墙，而是向我急追，眼看就要追到我了，一根钢筋从这小子的身后直接飞了过来，正打在他的腿肚子上，这小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，

    我抬头一看，刘瘸子过来了。

    我顿时勇气倍增，上前用电棍一指对方，“别动，敢动，电死你。”

    刘瘸子已经到了近前，我得意道，“刘哥，我把他抓住了。”

    刘瘸子拍拍我，满意地笑笑，“好小子，不错。”

    地上的家伙一看刘瘸子也到了，立刻蔫了，蹲在地上不敢动。

    “刘哥，这家伙在墙角放了梯子，肯定是家贼。”我指指不远处的梯子。

    刘瘸子看了一眼，伸手把对方的面罩摘了。